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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講。但大抵不會。因為……底片。”
“怎麼講?”黑暗裡,他轉了頭,目光沉沉。
許是蹲久了,小腿微麻,索性徹底抱膝坐了,解釋道:“那婦人擺明是個託,暫且不提。她指明銷燬底片,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有些人會保留底片,不外乎是貪得無厭,覺得把柄在手當然是多多益善。但若底片沒了,等於那相片盡數在他們手中,不增不減。”
“這樣的話,只要保護得當,錢他們是穩賺了。是個聰明法子。”他贊同道。
我“嗯”了一聲應了,又想提出另外一層關鍵,“但是,還有一種情況會毀底片。”
“願聞其詳。”
“一般有些腦子的人,相片底片會分開儲存,甚至底片會存放得更為隱蔽。這樣即使失其一,還可守其二。而倘若,那人或因環境,或因自身,無心無力保護兩處,丟車保卒也未可知……”我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覺得念頭裡閃過些什麼,卻一時不得要領。是什麼呢?
“畢竟,此人首要目標,是錢。只是,譁,五百根金條,大炮都能買上幾門了。那人想做什麼?”他嗤笑道:“莫非志在轟了全城?”
大炮?……簡一句玩笑卻讓我反應過來。這就是了。我一怔,失語道,“對,轟了全城……”
“什麼?”他一時沒聽清。
我仍有幾處關節並未打通,一些畫面跟線索飛速在腦海裡轉動。
簡方良見我沉思,亦條析下去,“如此看來,他應該不是個‘鬼’。”
我正經問道:“你怎麼知道?”
“只聽說過‘鬼’納人錢財,沒聽說過‘鬼’敲人錢財的。”他側首說,“不無故勒財,這不是你說的麼。”
聽了不由撲哧一笑,“勒財的那是強盜。我們也算涇渭分明瞭吧。”
“其實強盜多爽快,要搶便搶。不比你們,巧取豪奪還要巧立名目。摞出一籮筐家規行規……”他從口袋裡摸出煙,”啪“的一聲擦了打火機,低頭點上吸了幾口,“該守之人還不是我行我素,該管之人還不是聽之任之。這樣要規矩何用?”他含著煙,說的話也隨著煙氣飄出,有些含糊。雖是輕,卻字字如錐敲心。
我離他近,難免吸入煙,肺裡耐不住,咳了兩聲。他見狀便把煙往牆上一按,那灰白的牆壁上,登時出現一個黑點,擦不掉了。
我伸手去摸那點,摸得一指黑灰。我蹙眉盯著瞧了,自顧自嘆道:“大抵有人破了才想起要立,立了復又有人破的,才是所謂規矩吧。破破立立,前仆後繼,就成了一個行當,不過自己人折騰自己人。”
他默默沉思起我的話,“你站在局外了,倒也想得通透了。”
“不,我還是個局中人。這是命。”我沉靜道:“我五歲被師父抱回來入了行,十一歲就跟著師兄們出道,屈指一算都十二個年頭了。年幼時,不知事,一心想逃卻沒能力逃;等到有能力逃了,卻發現逃也逃不開了。即便這幾年,我晨起洗漱時望著鏡子還是常常問著鏡中人:喂喂,你是人?還是鬼?從哪裡來?又將往哪裡去?”我說著這些話,語氣卻是漠然的,彷彿講著他人的事。
簡聽我如此出神了好一陣,道:“命麼?……”他分明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下去。
我亦不願再糾纏這個話題,便站了起來,撣一撣身上的灰,說起了正事:“我能說於你知的,都說了。吳大慶給你三日時間,這已經一日過去了。接下去你要如何?”
他也站了起來,拍了拍手,“這樣看來,那個托兒是決計找不到了。只有從‘歡喜地‘的收貨人下手了吧。那麼你呢?作何打算?陸逸明那老狐狸恐怕也給了你時限吧?”
“也是三日。”我頷首。
“那麼……再合作一次?”他低頭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