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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向死亡趨近。
護士把儀器裝置處理好,離開病房前,說:「家屬讓小孩不要哭了,別影響其他病人休息。」
方知竹把俞沐晴緊緊抱住,連聲應道:「好好好,對不起,對不起。」
護士戴著口罩,就露出一雙眼睛,她看了一眼俞沐晴,嘆了一口氣。
護士的眼神讓俞沐晴好像瞬間就懂了些什麼,她沒有再嚎啕大哭,而是趴在方知竹的肩頭,小聲地叫:「媽媽,媽媽……我害怕……」
方知竹安撫地拍著俞沐晴的背,她紅著眼睛,對俞白說:「去看你爸爸最後一眼吧。」
俞白拖著兩條腿,踉蹌地走到病床前,直接跪了下來。
他覺得躺在床上的人不是俞維明。
俞總怎麼能是這個樣子的?胸膛前一道猙獰的傷口,右腿也纏著厚厚的紗布,眼睛緊閉,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臉上到處都是細碎的傷口。
這個人不可能是隨時要站起來揚起巴掌打他一頓的俞維明。
俞白顫抖著握上病床上那個人的手,他還是覺得很懵,甚至他回頭看了一眼方知竹,希望從方知竹的臉上找出什麼證據,來證明這個人不是俞維明。
方知竹在無聲地哭。
俞白忽然就不敢看她了。
「俞白,你叫他一聲爸爸吧。」方知竹在俞白轉過頭後說,「我聽老人說,人……剛死的時候,靈魂還在附近,你叫他,他能聽見。」
聽見什麼?
俞白髮現他還是沒能理解方知竹的意思。
什麼死,什麼靈魂。
「來,家屬讓一讓。」幾個護士再次進門,直接拉開俞白握住俞維明的手,要把俞維明推出去。
俞白忽然被推開,直接摔倒在地。
「家屬記得去找醫生開死亡證明。」
護士們已經做過太多次同樣的事情,這會兒連點同情心都泛濫不起來,只是機械地一步一步完成工作。
俞沐晴在俞維明要被推走的時候,瘋狂地從方知竹身上掙脫下來,她追著幾個護士後面跑,邊哭邊喊:「爸爸——爸爸——」
在俞維明被推出病房的時候,俞白終於反應過來,他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也追了出去。
護士們熟練地推著死者進了專用電梯,俞沐晴和俞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在他們面前一點點殘忍地關上。
護士說:「家屬先不要跟來。」
醫院的電梯很長,銀灰色金屬泛著白光,每一個人都神色冷漠,好像被鍍上一層稀有金屬防護膜。
這是俞白關於死亡的印象。
多年前,他也是這樣送走他的媽媽。
俞沐晴還在哭,俞白蹲下來,把俞沐晴抱在懷裡。
方知竹跟過來,她看了看俞白和俞沐晴,艱難地說:「俞白,麻煩你照顧一下俞沐晴,我要去開死亡證明和聯絡殯儀館,還有……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陳非譽剛好從另一間電梯裡出來,跟他一起到的,還有傅醫生。
傅醫生拍了拍俞白的肩膀,然後對方知竹說:「您先去聯絡殯儀館,死亡證明我帶俞白去開。」
俞白抬起頭,聲音嘶啞,重複了一遍:「我去開。」
陳非譽牽過俞沐晴,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包紙巾,替俞沐晴擦眼淚和鼻涕:「不哭,哥哥和媽媽都在。」
方知竹認識陳非譽,不僅僅是在附中的光榮榜上,她還記得上次在遊樂園的時候,俞白就是和陳非譽一起的。
在這個時候,她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俞沐晴:「那就拜託你們了。」
俞白跟著傅醫生去找俞維明的主治醫師,俞白不願意坐電梯,傅醫生便帶他走樓梯,並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