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第1/2 頁)
楊奕改捏了捏司少流的下巴,於是司少流瞧他一眼,心沉進了名為楊奕的河塘,飄來盪去,上不了岸了。
司少流能做的只有輕輕答應一聲:「嗯。」
楊奕口中說的話,司少流都願意相信。他著實分辨不清楚,楊奕究竟是在同他逗趣兒,還是當真糊塗了。但這不妨礙司少流信任楊奕,去相信他口中說的任何話語。
楊奕拉司少流站起來,司少流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抓著楊奕的手未曾放開。又是好一通臉紅心跳,不敢言語。
楊奕自然發現了,卻只當這孩子是緊張了。他一腔拳拳長輩心腸。往日所見又都是些嗓門兒鑼鼓響的糙老爺們,頭一回親近白兔子似的小仙童,還是義兄義姐的骨肉,疼愛之情都要滿溢了出來。
他牽著司少流的手,覺得涼,於是將外套脫下來搭在司少流的肩頭。他彎著腰垂著頭,說話時的熱氣噴撒在司少流的脖頸耳朵上:「味道重了些,照照先莫嫌棄。外頭冷,到了屋子再脫了衣服換一身。」
司少流點了點頭,抓住西服的領子:「可是喝了許多?」
楊奕見他確實一絲異常也無,渾似鼻子失靈,便也放心大膽將摟著司少流的肩膀往房間那邊走。他著實喜歡著軟綿綿的小侄子,便也喜歡與之親近。
「身體醉了,心醒著。」楊奕道,「便算是五分醉吧。」
司少流不甚聽得明白,楊奕便颳了下他的鼻子,「照照聽聽便罷了,無需探究深去。」
那便不多深思。
楊奕的房間分為裡間與外間。楊奕在裡間洗澡換衣裳,司少流便在外間,坐在桌上,等著鍾管家上飯菜。
飯菜上齊了,楊奕還在裡間沒有出來,老鍾讓司少流先動筷。司少流要再等等。
都等了這許久了,哪裡還差這一點時間。自然是要等楊奕出來,再一道用飯的。
楊奕帶著滿身水汽出來,坐到司少流身邊:「吃飯吧。」
應酬是喝酒,回家才是吃飯。楊奕一肚子酒水,到了家才算有頓熱飯。
司少流將打好的熱湯端到他面前,不冷也不燙恰恰適宜。在明亮的燈光下他不是很敢瞧楊奕,垂著眼睛小小聲的:「先喝湯吧,解酒的。醉酒的話,明日會頭疼吧。」
於是楊奕覺得自己一肚子的酒都化作了水,舒爽得很。
一想到日後,會有一個人等他回家,等他同桌吃飯,還會為他吹溫一碗熱湯,便覺得熨帖的很。心下燙起了一團火,很燙也很舒服。大哥二姐這一送來的可不是個麻煩,是個寶貝。
奈何這個寶貝是個挑食需得精心細養的寶貝。
楊奕與司少流一桌吃多了飯,發現他家照照居然真的是隻只吃菜葉子的小白兔子。
晚上照舊是葷素搭配,有魚有肉,可司少流還是專心致志往自己的飯碗裡夾綠油油的小菜。楊奕忍不住夾了一筷子大蝦到司少流的碗裡:「小孩子家家,挑食便長不大了。」
司少流腦袋埋在飯碗裡,他盯著死不瞑目的大蝦,面面相覷,無處下手。自然是不能在楊奕面前露怯的,可不能讓楊奕看輕自己,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潔癖滿分的大少爺。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在楊奕面前不成。
司少流放下筷子,捏住大蝦的尾巴,回憶著老師剝蝦的動作,掐去頭斷去尾,扯住蝦殼,一下兩下三下,好了,撥開了。
油亮的湯汁從手指尖流下來,汙了素白的手。
楊奕時常見司少流畫畫寫字彈琴。多還是畫畫,他每每回來,多能見司少流坐在書房前的臺階上,握著畫筆塗抹下或艷麗或暗沉的色彩。
天色或昏黃,或昏沉。光線或明亮,或暗淡。唯有這個人,安安靜靜的,畫著他的畫,等著他的人。
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