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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格又加了麼……」
「這次是什麼……諫議大夫麼?」
「第五次了……」
我心中一動才注意到,他們所攜帶的刷子、木桶和成卷的大張紙束,顯然是些跑腿的兵卒而已。
透過店家的門面,看見街口對面的碩大木榜上,是一張新鮮還沒幹透的官帖,赫然就是對洛都之變中,欺君罔上、殘殺士民的反賊餘孽海捕令。
我不由張了張嘴,洛都那裡效率這麼快,通緝的文書都散播到這裡來了。再仔細看看,前半部內容基本與之前我在海市見過的大相逕庭,後半部的賞格又增加了不少,並且對相關人等的描述,也詳盡了不少。
然後我又叫店家,上了一盤炙丸子,而那些個軍兵旁若無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囉裡囉唆扯了一堆,若是自己得了這些賞格,定然要討三個婆娘,一個暖床,一個捏腿,一個揉肩;天天吃肉餅和躁子澆頭的濃湯;全家做七八身綢布衣裳,也不怕幹活扯壞了……之類草根式的白日夢囈語。
正當我有些不耐,打算結錢而去的時候,猜車到我關心的正題。
「你可曉得……」
一個年長的軍兵,擺出一副誰都不知道,只有偷偷我才告訴你的表情,用恰到好處都能讓附近人含糊聽道的聲音,對著同伴神秘的故弄玄虛狀。
「為毛洛都朝廷,再三提高懸拿賞格……一副不吝賞格,志在必得的態勢……」
「為毛……」
有人應景的和聲道,周圍的食客,也多少豎起了耳朵。
「那是因為啊……有迫不得已的緣故啊……」
「什麼緣故,如此大張旗鼓不肯善罷甘休……」
「據聞,洛都逃亡出來的殘黨中,有人得到了梁公寶藏重秘傳。」
他有些醉意加得意的,揭示了某個「真相」。
「又是梁公密藏,天下轟傳了多少次了……」
另一個軍兵,譏笑道。
「至少是部分秘傳,因此才得以破開城關的要害,叢大軍合圍中,逃出生天的……」
那名老卒被人質疑有些刮落不住,頓時漲紅了麵皮。
「所以洛都朝廷,才不惜死力,下了高官重爵的籌賞,來懸拿海捕這個賊首阿姆羅的行跡……」
「據說只要有所蛛絲馬跡,便可換得洛都方面,重金和官身相酬啊……」
聽到這裡,我心中就像是剛剛狂奔而過了一萬隻草泥馬啊。沒想到,他們為了追捕我這個虛構的身份,還真是無所不用之極啊,居然生造了這麼一個坑爹的理由。
還好我半路出了意外,不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走下來,估計洩露的東西和知情的人更多,不但外面人人聞風而動,內部也要生出是非來了,那真是利之所趨,千夫所指,惶不可終、永無寧日了。
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有點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云云。
……
遙遠的洛都,也是一副嫩芽綻放的初春光景中。
昔日號稱第一奇巧盛景的梁園舊址上,已經被另一些高聳宅院構成的龐大建築群,所分隔佔據。
當然,能夠入住這裡的,並且有一隅之地,都是攝政一族的血親,或是其他極近親緣的近屬,乃至少量受到恩加酬賞的心腹親信,而且往往都兼具要職的煊赫人物。
新任的都亟道行司,行洛都留守,官拜衛尉卿,權樞密知事,又剛剛進爵陵候的張德坤,正在舉行私家的賞宴。
他是當朝攝政的親侄,三十多年前被政敵暗殺而早亡三宮擇檢使張筍的遺腹子,因此很小就寄養在這位大權獨攬的伯父膝下,當作羽翼來培養,剛從外地的平盧道冀州經略任上,特地調遣回來不久,算是張族年輕一代的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