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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沒說。
他吐了長長一口煙,剩下的大半枝扔在地上,用鞋子慢悠悠輾熄。
沒有做不成的事,他已經有了新點子。
枯糙悉悉作響。
徐仲九猛地抬起頭。
不知何時暮色四沉,雲層吞沒了一半落日,遠處數縷炊煙。
明芝手插在大衣口袋裡,低頭光顧著在糙上蹭鞋幫的爛泥,&ldo;多少錢?這活我接了。&rdo;
她已經不是昨日的季明芝,只要想知道就能知道,他瞞不過她。不過他的意圖也很明顯,說那麼多,不過為了找她聯手。
可那怎麼樣,明芝心想,反正她承擔得起。
這個初春,申城爆出一件大新聞,上次劫川沙&ldo;製藥&rdo;工坊的人馬被黑吃黑,整批貨落到季老闆手裡。季老闆受人之託,當中只收了佣金,但如今她放出話,只要價錢合適,走貨的事也不是不能談,一車六十塊保護費,比市場上便宜了足足二十塊。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然而幾個老頭子鐵了心不發話,下面的人打又打不過,委委屈屈跟著下調價格,背後大罵亂插手的那女人是&ldo;做壞行情&rdo;。
明芝不靠這個賺錢,只是既然打通路線,不妨順路帶一帶,不管別人說什麼她穩若泰山。
錢來得越發快,明芝給母校捐了一大筆,社會名流一片聲地道好。因她手頭有兩家廠的股份,居然商會變更理事時把她也列入了候選名單,以體現新時代婦女的風采。
明芝只求財不想出名,雖然名利雙收是好事,可出名往往意味許多麻煩,總有一些人要跳出來主持正義。
她不怕,不過麻煩就是麻煩。
第九十九章
申城往安徽方向的路顛簸不平,黃泥糊在車輪上,每前進一步發動機都發出沉重的喘息。卡車搖搖晃晃,坐在上面的人也跟著東倒西歪,心肝腸肺樣樣不得安寧。
路的兩邊遍佈綠色,油菜花高高挑出,但因為缺乏打理,東一叢西一叢。也有桃花,灼灼地開在河岸邊,天地間多出數分亮色。田裡衰老的農婦淡漠地注視著車隊的遠去,彎下腰繼續剛才的勞作。
打破這片平靜的是攔路殺出的吉普,為首的揚手朝天打了一梭子,啪啪啪跟過年炸開了鞭炮似的。小青年卡車司機,差不多整個人站起來才在緊急中剎住車,車頭幾乎碰上吉普的車身,只差一張紙的距離。
吉普車群很有心機地前後左右圍住卡車,人手一把湯普森,為首者是個大嗓門,&ldo;留下車,放你們走。&rdo;押車的互相交換眼神,識相地跳下車,緩緩退向田野。他們是練家子,但血肉之軀不是槍子兒的對手。
不用吩咐,從吉普下來兩個人,麻利地去揭卡車後廂的防雨罩。押車的人見狀跑得更快了,在田野間像兔子一樣亂躥。吉普車上為首的隱隱約約感覺到危險,大吼一聲,&ldo;別動!&rdo;然而晚了。
龐大的火球沖天而起,輪胎玻璃飛得到處都是。
三輛卡車炸了兩車,還剩一輛孤零零在後面。攔路者多多少少都受了傷,兩個去察看卡車的首當其衝,跟著卡車一起成了碎塊。
該撤,但又有人不死心,用目光向為首者請示。為首者點頭,他們小心翼翼靠近,拔刀插進雨篷的fèng隙破開箱子。這一車沒問題,是他們正在等的東西。一下子全圍了上去,有的跳上車,有的在下面接,螞蟻搬家般開始傳遞箱子。
那幫押運的早逃得老遠,眼看一切太平,有這一車貨收穫也不小,所有人漸漸放鬆警惕,開始嘻嘻哈哈把剛才的事當笑話來講,&ldo;趙老三趴得那個叫快,剛說查這車,他鬧著要走。沖他這個熊樣,回頭錢可得少拿一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