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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聽他說罷，沉吟道：&ldo;也罷。孩兒就鬥膽在父親大人和大哥面前獻醜了‐‐只是，倘若孩兒的這盤應對方略之中若有不盡不實之處，還請父親大人和大哥多多指教。&rdo;

說罷，他衣襟一整，面容一正，向司馬防恭施一禮之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伸手也從桌几上面左邊的銀缽之中摸出了一枚黑玉棋子，拈在掌上，朝司馬防極為謙遜地說道：&ldo;父親大人，《鬼谷子》有云：&l;反以觀往，復以驗今；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己……事有反而得復者，聖人之意也，不可不察。&r;《黃石公&iddot;三略》有云：&l;端末未見，人莫能知。天地神明，與物推移。變化無常，因敵轉化。不為事先，動而輒隨。故能圖制無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極，密定九夷。&r;‐‐您且容許孩兒將這&l;知彼&r;的功夫徐徐補述完畢。依孩兒之見，您講的曹家這謀取天下的三步大略，確是洞明其機、秋毫無遺。然而，曹家要實現這三步大略，卻不可避免地會碰到四層阻力。這第一層阻力便是‐‐&rdo;他右手一落，將那枚黑玉棋子放在了第一個白玉棋子的右側，&ldo;內廷與相府之間開始真正離心離德、互相掣肘。&rdo;

&ldo;哦？何以見得？&rdo;司馬防輕聲問道。

&ldo;以荀令君為首的內廷先前能夠支援曹操掃平袁紹、袁術、呂布，是因為他們相信曹操是真心實意效忠漢室的。所以，即使建安六年曹操痛下殺手誅除董承一黨時顯得那麼恣橫，他們最終還是幫助他全力對付袁紹。那個時候袁紹是明面上的大逆賊，除了依靠曹操與之對敵之外，荀令君他們當時也的確沒有別的選擇。&rdo;司馬懿娓娓而道，&ldo;如今曹操公然廢除&l;三公&r;、獨攬大權，不臣之跡已著，恐怕這個時候荀令君他們已經暗暗轉變了思路，不僅不再繼續扶持曹操，免得他實力膨脹而威脅到漢室‐‐而且還會使出種種手段千方百計遏制曹操。曹操失去了他們的鼎力支援，日後在徵戰拓業之中必是步步荊棘、處處艱辛。&rdo;

&ldo;嗯……二弟說得沒錯。這一次曹丞相上了一個將天下庶民的官田租稅與納糧之量提高一成的奏章，居然被陛下和荀令君聯手否掉了‐‐&rdo;司馬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ldo;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曹丞相在這個時候提高庶民的官田租稅與納糧的繳量，其實是為了擴充、儲備征伐四方諸侯的軍資與軍糧。現在想來，這亦可算是內廷已經開始在暗暗遏制曹丞相實力膨脹的第一步了。&rdo;

&ldo;不錯。內廷掣肘相府，的確是他們曹家大業所遭到的第一層阻力。&rdo;司馬防也點了點頭，緩緩而問，&ldo;那麼，這第二層阻力呢？&rdo;

司馬懿沉吟有頃，又從銀缽中取出一枚黑玉棋子，緩緩放到了棋枰上第二枚白子的右邊，徐徐而道：&ldo;這第二層的阻力便是許都朝廷中忠於漢室的義士與曹操開始短兵相接、難分難解！不要忘了當年從四面八方趕往許都入仕效力的名士大夫、文臣武將們，大多是響應了曹操高舉&l;尊奉漢室、剪除逆黨&r;的義旗之號召而投身為國的！否則，以曹操身為閹醜之後的出身背景，哪裡招攬得到這麼多的賢才能臣？這些賢士大夫恰恰正是曹操肅清天下、謀取至尊的&l;雙刃之劍&r;‐‐一方面，依託著&l;尊漢平亂&r;的名義，他們會幫助曹操先後剷除呂布、袁術、袁紹等逆賊，使曹操的勢力日漸壯大；另一方面，倘若曹操不臣之跡顯露，他們便會馬上掉轉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