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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巨響，杜府書房的木門被牛金一腳踹得飛落開去，啪的一響，掉在了書房那張書案之前，激得灰塵紛揚而起！

書案後面，杜傳正坐在席位之上，任那門板落在眼前，兀自端然不動，低著頭慢慢地酌著案頭銀壺中的美酒，靜靜地看著壺嘴一條銀亮的酒線傾瀉而出，注入了面前那隻黃楊木雙耳杯裡。

司馬懿緩緩邁步踏進房來，一直走到那塊飛落的木門上面踩穩了、站定了，才躬下身來行了一禮：&ldo;杜郡丞‐‐司馬懿這廂有禮了。&rdo;

杜傳只是看著那隻黃楊木雙耳杯中的酒面愈升愈高，僵硬的臉上慢慢裂出了一絲笑意，微微咧開了嘴說道：&ldo;司馬君不愧是讀過聖賢典籍的鴻儒啊！那些大聖大賢們把你教得太好了‐‐就連你馬上就要掏出刀子砍下我杜某人的腦袋了，居然還能溫良謙恭、彬彬有禮地向我彎腰作揖！把心計玩到這個份兒上，才算是真正的高人一籌啊！&rdo;

聽著杜傳的譏諷，司馬懿臉上沒有絲毫異樣的表情顯露出來。彷彿杜傳是在敘說旁人的事兒一般，一片漠然之意。然而，這種莫名的漠然，又讓杜感測到了一種被深深刺傷的劇痛‐‐他決定在臨斃之前，也要挖空心思地挫一下這個外示謙和遜順，骨子裡自命不凡的司馬懿的傲氣。於是，他緩緩地從杯麵上抬起眼來，惡狠狠地瞪著司馬懿，恨恨地說道：&ldo;不過，司馬懿，你也別太得意，我杜某人不是輸在你手上，而是輸在我們那個不爭氣的袁大將軍的手上的……&rdo;

然後，他仰天一聲長嘆，望著高高的書房屋頂，喃喃地說道：&ldo;袁大將軍誤了我們！誤了我們呀！他既已收到了我們送去的緊急密函與河內全郡軍事形勝要塞地圖，只需派出一支精騎勁旅猝然襲擊，打你們一個措手不及，便可解了我等今日這般束手待擒之患啊！唉！不料袁大將軍行事瞻前顧後、狐疑不定，遲遲不敢下此決斷，真是&l;有機而不知乘，有勢而不知發&r;！‐‐實在惱人也！&rdo;

說著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沓地契和幾張蓋了大將軍之印的委任狀，刷刷刷撕了個粉碎：&ldo;我河內杜家數年來的苦心經營，今日全因他優柔寡斷之故毀於一旦，杜某真是不服啊！不服啊！&rdo;

&ldo;杜郡丞你這話請恕在下不能苟同。&rdo;司馬懿雙眉一揚，終於沉聲開口，打斷了杜傳的嘮嘮叨叨，&ldo;今日你等所處之困境，其實早已在在下的謀算之中‐‐袁紹本就是一座靠不住的冰峰，烈日一出必將融於無形，而你杜郡丞卻在他身上抱了太多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與期待，自然會在今日一敗塗地！&rdo;

他講到這裡，見杜傳仍是斜睨著眼一臉不服之色，便又沉沉說道：&ldo;杜郡丞，其實你為官行事也夠刁夠猾、夠奸夠狠，可惜你就是不夠高明‐‐做官，若是不太精明，則必有枝節疏漏之虞，但這還可以曲為彌縫；然而，若是不太高明，則必有全域性覆沒之患，縱是智者亦難挽救！杜郡丞失了高明，當然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了！&rdo;

&ldo;高明？&rdo;杜傳冷冷地橫了他一眼，乾笑了一聲，&ldo;杜某在此請教司馬君了，你說，我這盤棋本該怎麼個高明法？&rdo;

&ldo;所謂的高明，也並沒什麼玄虛難測之義。人皆見其小，而我獨見其大；人皆見其近，而我獨見其遠；人皆見其末，而我獨見其本；人皆見其一，而我獨見其二‐‐這就是高明！&rdo;司馬懿不動聲色，仍是侃侃而談，&ldo;如今天下大勢，已對袁紹甚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