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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走了以後,葆君頓時從萎靡和倦怠中提起了興趣,對我說:&ldo;姐,這是人家給我的一個機會呀,一定要把握。&rdo;我爹笑道:&ldo;我家葆君別的不會,專是繡的好,這回一定要爭氣。&rdo;我歡心笑道:&ldo;這回就看妹妹的了,如果能給村裡爭光,村長免不了褒獎我家。&rdo;葆君微微含笑,心間雲霧全然散開。從這一天開始,葆君每日抓緊繡這副刺繡,幾乎很少出門。
臘月十六中午,我穿上長袖外套,脖頸裡挽上一條圍巾,髮髻中點綴一枝綠色蘭蕙,耳上是金絲大扣鎏金環,和我娘一同前往三姑家探望三姑爹。三姑爹是個地道莊嫁漢,臉膛黝黑,身板結實,規規距距,老實巴交。他十三歲下地,到如今大半輩子與土地打交道。他的家在村最西頭,是村裡數得著的闊餘戶。他只有一個女兒李葆琛,長得像我們姐妹,剛十歲,已標誌貌美。我們步行走在泥淖的雪地上,剛走近籬笆院外,看見苗喜妹和徐大娘,以及鐵柱娘坐在板凳上閒聊家長裡短。我娘和他們打了招呼,寒暄了幾句體貼的話,帶著我往姑爹家走。我的手裡提著三包草藥,俱是鳳尾、雞腳草和井闌草一類。我遠遠看見姑爹家的煙囪一片裊裊。
待進到了姑爹家,姑姑一個人坐在炕上絎被子。&ldo;姑姑,&rdo;我和娘望見她託著那塊湖水色纈紋印孔雀翎大撒花綢絲布絎被子,我笑道:&ldo;怎麼把它當作被罩了?&rdo;姑姑笑道:&ldo;家中三年沒添過新被罩,我看它紅艷艷的,感覺做被罩合適。&rdo;我娘問:&ldo;她姑爹上哪了?&rdo;姑姑環望窗外,說:&ldo;剛還在呢,想必上前院了。&rdo;須臾,三姑爹走進來,客氣地問:&ldo;喲,你們來了?&rdo;我把三包草藥遞上:&ldo;我爹親自給姑爹炮製的,一天一副煎了喝便好。&rdo;誰知,剛進屋沒說兩句話,李葆琛氣急敗壞地突然跑進來:&ldo;娘,不,不好了,那頭母豬在拱圈門哩。&rdo;姑姑和姑爹嚇了一跳,道:&ldo;那該殺的畜生,著實折騰人。&rdo;我們從屋裡出來,近到了獵圈欄前一望,母豬已不見了蹤影。姑姑對我娘說:&ldo;母豬昨個兒產完獵崽,一窩生了十八隻,誰想奶水不足,天天拱圈門,現在好了終究讓它跳出來了。&rdo;我娘說:&ldo;那趕緊找啊,別竄到人家去了。&rdo;大家遂四處尋找,我聽到偏屋裡有豬發出呼嚕嚕的槽食聲,急忙一尋,發現原來母豬正躲在偏屋裡嚼吃地上的苞米粒。&ldo;姑姑、姑爹豬在這兒‐‐&rdo;眾人聽見了我的喊聲,往偏屋而來。近到眼前一看,吊著十對□□像吊著十對布袋的母豬確實在偏屋吃苞米。母豬見有人進來,哼哼唧唧一個勁加快大嘴狼吞虎嚥。&ldo;你這畜生,咋就吃起了苞米了,&rdo;姑爹將鞋一拿,衝著豬頭一陣猛搧。那母豬吃得正香,讓人一通打,就不高興了,用嘴向主人瘋撞。姑爹一不留神,險些被它撞翻。其餘人見此情形都大笑不止。姑爹道:&ldo;快,把豬攔進圈裡,別讓它亂跑亂吃了。&rdo;眾人一合勁,將它趕進了圈。
我往那圈中一瞧,麥秸堆裡,整整齊齊蜷縮著十八隻豬崽,此時在憨憨入睡。姑爹笑道:&ldo;今年豬崽多,要是需要的話,僅管來抓好啦。&rdo;我娘望了望豬崽,個個體大圓溜,像小水桶一樣,笑道:&ldo;我家的羊近兩天快產糕啦,過完年若是不忙,我就養上一頭豬。&rdo;姑姑說:&ldo;這些豬崽兒年後都要拿到鎮裡賣,加上秋天產的一窩,一共有三十多頭,我估計能賣個好價錢哩。&rdo;姑姑說完,又在豬圈裡添了一些麥草芥。我和娘隨著姑爹進到家裡。我娘把葆君發生的窘事告訴了姑爹。姑爹聽後義憤填膺,攥緊拳頭說:&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