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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仁從省城回來,上官嫦已安排妥善。上官仁說上官嫦只須學習三個月就到了假期,這樣,梁婉容又能見到上官嫦。晚飯的時候,上官仁問上官黎:&ldo;黎兒,我想好了,下個月委派你回澳洲,將資金全部回籠,儘可能在大陸投資。&rdo;上官黎在吃飯,他望著上官仁:&ldo;爸,你決定好了嗎?&rdo;上官仁用筷子夾起一隻龍蝦,笑道:&ldo;是,我決定好了。&rdo;他點燃一支煙,慢慢地吸。上官黎頓了頓說:&ldo;澳洲是個大市場。以後……&rdo;上官黎沒有繼續往下說,他可不想做&ldo;衣冠梟獍&rdo;之人。上官仁道:&ldo;我知道,但現在大陸頒布新政策,對我們有利可圖。&rdo;上官黎蹙緊眉梢,歪著頭想:&ldo;下個月‐‐爸爸讓我一個人去嗎?&rdo;上官仁點點頭,將菸蒂入在菸灰缸裡:&ldo;只有你去最好。你在澳洲做過一年業務。&rdo;上官黎靜靜地傾聽,一語不發。
晚飯後,上官仁在書齋欣賞他高價收購的字畫。那是一副近現代齊白石老人的《龍蝦》圖。在燃著鵲檀爐香的客廳,梁婉容穿著那件她最喜歡的蘋果綠軟緞長旗袍,坐在沙發上欣賞一隻西洋八音盒子。那隻八音盒子飽滿、嬌小,通體青綠,看著只有巴掌大小,鎏金飾邊,漆工極為精緻,盒蓋上的圖案是一朵小小的金色玫瑰,甚至能看得見莖枝上的刺針,點綴在一角。八音盒的外形是半圓的,像一頂名媛淑女的晚妝帽,新穎亮眼,整個造型處理得毫無瑕疵,是一件難得的工藝品。
驀然,上官黎邁步走出他的房間,他的額上冒著汗珠,身體如篩糠似地顫抖。梁婉容吃驚地看他:&ldo;黎兒,你怎麼了?&rdo;上官黎面白如皎,他一面走來,從衣架取衣服,一面結結巴巴地說:&ldo;夢鸝……她出事了……&rdo;他悲愴地聲調使在書齋的上官仁也聽到了。上官仁聽到這個訊息,好像晴天裡一個霹靂,從書齋出來,一聲不吭地望上官黎。上官黎低聲咕叨,穿好衣服走出毓秀樓,匆匆穿過藕香榭,消失在靜寂的夜色裡。
第十一章 賈夢鸝水榭遺情
無論你怎麼預料,人生總伴著無盡淒涼和迷茫。沒有誰能掌控人生的結局,好像一艘船,在颶風中無法由人把持住一樣。上官黎面容憔悴讓我心疼,他頭髮凌亂,目光凝滯,緊握拳頭,一個人靜偎在賈夢鸝的身旁。我的心因過度緊張和恐懼,讓人牢牢地攫住了一般,窒悶中有一絲壓抑,隱隱作痛。現在,我望見他們塵緣將盡,眼淚瑟瑟地將要掉下來。但是,我努力剋制,默默望著他們。坐在醫院病床旁的上官黎低垂著頭痛苦哭泣,他戰慄地鬆開拳頭,再次牢牢地抓住賈夢鸝纖弱的臂膀。他不斷地埋怨自己,他在哭泣,他在流淚,彷彿空氣也給他的悲傷撕裂了。
賈夢鸝眸中閃動淚花,低吟著:&ldo;燈盡歌慵,斜月朦朧,夜正寒,鬥帳香濃。夢回小樓,聚散匆匆,恨相逢,恨分散,恨情鍾!&rdo;她靜靜地躺在急救病房的床上,臉孔冰冷恐怖。她閉闔的嘴唇張了張,瘦削的臉頰異常蒼白,微閉的眼角嵌著淚珠:&ldo;黎哥,你愛我嗎?如果你愛我,請你答應我,忘了我,再找一個愛你的人,好嗎?&rdo;上官黎義正詞嚴地說:&ldo;不,夢鸝,你不要再講下去了。&rdo;伸手撫盡賈夢鸝眼角的淚珠。上官黎深感罪孽深重,卻無處為她討回公道,無處訴冤,這份蒼白的愛像晚陽噬血。愛的代價是這麼沉重,上啼要喚走他的天使,憎恨,仇憤,懺悔,全都無濟於事。他淚水漣漣,處處肝腸寸斷,他把這些歸究到自己身上,他為賈夢鸝孰罪。
賈夢鸝輕&ldo;嗬&rdo;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