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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北望, 對景安母子來說有如泰山的那個男人沒了。
他死了,死於一場本該和他毫無幹係的火災。
在從派出所下夜半回家的路上,一個老舊小區線路老化引發的大火,他二話沒說地投入了救援之中, 第一次抱出來個七八歲的嗆了濃煙的男孩, 好不容易心肺復甦救醒了,又聽說還有個不滿2歲的弟弟在隔壁。
莊北望再度返回救人,結果,沒能回來。
得到訊息的時候,正讀高二的莊景安與母親白曼貞剛剛在酒店餐廳用完早餐, 準備回樓上拿行李與演出服‐‐下午他將代表南方賽區參加國際青少年鋼琴大獎賽。
那時候, 手機還沒有普及,酒店大堂經理猶豫地喊住白曼貞, 問她是否認識莊北望。
無論多少年過去, 莊景安都無法忘記在那個炎熱的夏日裡, 那種從腳底心泛上來的寒氣,直通天靈蓋。
身體原本就孱弱的白曼貞昏厥了過去。
直到坐在急診室外, 莊景安才發現褲兜裡原本疊得整整齊齊的參賽通知書已經被手汗蹂|躪成一團廢紙。
白曼貞多年的心疾發作,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終於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四天之後, 看著歪在病床邊,因為正在發育而又白又瘦的少年與年輕時的丈夫酷似的面容,終於落下淚來。
淚水掉在莊景安的手背,涼的,他醒來了,看著素來儀態高貴的母親凌亂的頭髮,他說:&ldo;媽,爸火化了。&rdo;
白曼貞無聲地將嗓子沙啞的少年抱入懷裡,泣不成聲。
母子倆回到s市,從老街坊周達家裡接回了莊北望的骨灰盒。
葬禮是周達操持的,到場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他叫不上名字的陌生面孔,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都有。
周達說:&ldo;莊叔是我救命恩人,他不在了……往後有什麼難處跟我說,我一定赴湯蹈火。&rdo;
白曼貞像一個字也沒有聽見,抱著蓋著綢布的骨灰盒如失心傀儡。
莊景安問:&ldo;他救到人了嗎?&rdo;
&ldo;救了個男孩,想回頭救他弟弟的時候……沒能出的來。&rdo;周達說,&ldo;那家是個女人帶著孩子住,當晚大人不知道去哪了,就兩個孩子在家。&rdo;
莊景安不關心那家是什麼情況,他只想知道,那個在母親心裡英雄一般的男人死得值得不值得。
可就算知道他拿命救回了一個小男孩,莊景安依舊無法斷定值不值。
事實上,少年期的莊景安,對於莊北望一直都懷著難以言說的感情。
在景安看來,因為右眼失明而從刑警一線退居片警的莊北望就是狗拿耗子的典範,聽聞當年白曼貞身懷六甲,將為人父的莊北望因為插手涉|黑案險些丟命,差點害得妻子小產……後來,在景安的印象裡,這個英雄主義作祟的男人從來不懂得明哲保身,總是將自己置於險境。
白曼貞說:你的父親是英雄。
在家裡的單室間的玻璃再一次因匪徒的打擊報復而被砸碎之後,憤怒的莊景安口不擇言地說:&ldo;他是你的英雄,不是我的,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他得罪了那麼多人,我們就不會被人這樣對待!&rdo;
白曼貞給了兒子一巴掌。
這也是一向溫柔的她生平唯一次對孩子動手。
她說服不了莊景安,莊景安也無法改變母親對那個&ldo;不負責任&rdo;的父親的深情。
所以莊北望去世之前,父子倆十數年如一日的,不太親近。
時至如今,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