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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路覺得自己像是踏在霧裡，他眨著脹痛的眼睛，把自己扔進駕駛位，然後是，一種漫無目的的孤獨感，他望著寬闊的停車場，突然，眼淚翻湧。

他發動了車子，深呼吸。

林思陽在黑夜裡摸索著手機，他和張樺的故事會還沒結束，可白路的聲音一出，林思陽突然渾身冰冷，像是被強迫著，飲了一杯很涼的酒。

&ldo;我來閆谷了，能和我見面嗎？&rdo;白路今天，忽然有了濃重的鼻音。

林思陽不認為是夢，他清醒得過分，甚至聽得出電話那頭幾分悽苦、幾分委屈，或者，還有些乾癟的英勇。

&ldo;快一點鐘了。&rdo;林思陽一邊聽著電話，一邊開啟了床燈，另一張床上的張樺，滿臉困惑。

白路說：&ldo;我睡不著。&rdo;

黑夜帶著無盡的睡眠旨意，卻仍舊有人睜著眼越來越清醒。閆谷鎮是有名的水鄉，總在四季裡迎來不密集也不零星的遊客，這時候，廣場上還有一些悠閒漫步的人，賣夜光氣球的老人，在晚風裡一陣輕咳。

白路穿著那件顏色單調的外衣，他就蹲在老人閃著燈火的地攤旁邊。

&ldo;有事兒嗎？&rdo;林思陽挨著他坐下來，問。

&ldo;你和張警官一起住啊？&rdo;

林思陽彎著嘴角，他柔和地吐了一口氣，說：&ldo;她現在是我女朋友，我今天跟她表白了。&rdo;

&ldo;那就別再說她，&rdo;白路斜斜看了林思陽一眼，然後，用極其冷漠的語氣說話，他鼻尖和眼角都泛著輕微的紅色，再次，轉臉來看著林思陽，說，&ldo;我睡不著。&rdo;

一旁，賣氣球的老人開始收攤了，她弓著腰，把螢光棒一個個滅掉，又拆開電池盒，把電池取出來，排列在一個破舊的紙殼小盒子裡，最後，用塑膠袋包起來。

老人那個清瘦卻沉重的背影，搖搖晃晃地，消失在輕薄的霧裡。

白路輕咳著，說&ldo;小的時候，大院門前有賣彩色風車和氫氣球的小販，有十二生肖，還有很多動畫片裡的人物。我媽媽買了一個黑貓警長的氣球；那大概就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一個禮物。&rdo;

他睫毛上已經暗自結了水珠，不知道是霧還是眼淚。

&ldo;你想父母了嗎？&rdo;林思陽抿唇，說，&ldo;回去看看吧，即使工作很忙，可還是得看看他們。&rdo;

可白路立馬拒絕參考這個提議，他果斷地說話：&ldo;不說他們。說說你，我還有一些很開心的事兒，就比如回家鄉和你重逢。&rdo;

&ldo;我也開心。&rdo;林思陽點點頭，他坐在路沿上，而白路，仍舊安靜地蹲在那裡，他從兜裡摸出了煙盒。

他問：&ldo;現在抽沒關係吧。&rdo;

&ldo;別抽了。&rdo;林思陽把煙奪掉，幫他重新塞進外套衣袋裡。

&ldo;我還是要說的，&rdo;白路似乎是自言自語，可他突然微笑起來，視線轉向林思陽，喉嚨裡，像是塞了十分柔軟的絨花，也像是喝了最潤的酒，他說，&ldo;其實，想談戀愛，和你。&rdo;

他這張鏡頭下無死角的臉龐，在話音落的時候瞬間冷若冰霜，沒有羞窘或是期待，白路嘗試著，把手搭到林思陽肩膀上去。

&ldo;你又開玩笑。&rdo;實際上，林思陽心慌得要命，他也沒想到，自己曾經一瞬間懷疑的事兒，居然會在某一刻成真，並且這麼深刻而迅疾。

&ldo;神經病才跟你開玩笑。&rdo;白路把手心遞到林思陽眼前去，那上面濕漉漉，在路燈下面賣弄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