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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用洛神比喻甄妃,一方面儲存了叔父的作品,一方面隱諱了父親奪愛、殺弟的殘忍行為吧。&rdo;
&ldo;這麼說就對了。&rdo;裴玄靜對韓湘嫣然一笑,&ldo;此聯的用典沒問題,上下句都圍繞著爭權奪利的殘酷和虛偽。並且你看,為了掩飾其父曹丕的卑鄙行徑,曹叡連史傳的文章也可更名。所以今人所讀之史中,又有多少是可以盡信的呢?&rdo;
韓湘聽得愣住了,良久嘆道:&ldo;難怪裴相公那麼器重你,娘子果然見識不凡,不過那個崔淼怎麼會念起這些來……&rdo;
&ldo;他隨便一念的詩,當不得真吧。&rdo;
重新上路後,裴玄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與韓湘無意中的一席對談,衝破了籠罩在武元衡詩上的迷霧,彷彿有一線微光透進心頭。
她陷入深思。
待到馬車再停時,裴玄靜掀起車簾向外一望,天色尚未暗下來。
今夜,他們將歇宿在灞橋驛。
因為緊鄰著官道上最大的集市,灞橋驛雖然不及長樂驛那麼氣派,但三教九流人頭攢動,熱鬧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季日長夜短,傍晚時分更加涼爽,按理還可以再行一段。但因周邊僅有灞橋驛這一座大驛站,又時常客滿,能夠搶到兩間房已實屬幸運了。裴玄靜雖然心急如焚,恨不能日夜兼程,一轉眼就踏進昌谷縣,也只得聽從韓湘的安排。
晚餐時韓湘說:&ldo;崔郎中的牛皮吹破了,卻不知他那頭驢子飛去了哪座仙山。&rdo;
昨天在長樂驛與崔淼相遇時,他就聲稱將去洛陽行醫,擺明瞭要與裴玄靜一路同行,不料才過一天就掉了隊。
裴玄靜惱恨地想,好好的騎什麼驢子啊,真是沒事找事。直到回房前,她也沒能在熙熙攘攘的客人中發現崔淼的身影。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相伴,突然失去時,心中的空虛無以言表。
到頭來,還是隻能獨自面對一切。
除了崔淼之外,裴玄靜也在人群中搜尋其他身影,比如在長樂驛見到的絡腮鬍男人。也怪了,不論想見的和不想見的,似乎都一齊消失了。
回房之後,裴玄靜照例將門窗緊閉,屋裡頓時悶熱得透不過氣來。沒人能夠在這種條件下安然入睡,但是裴玄靜有自己的辦法。
她合上眼睛,默想昌谷的田野和茅舍,晨霧和晚星……這些從未見過的情景,因為被她想像過無數次,已經連細節都變得栩栩如生。都道有情須有夢,她只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天不是也被她的虔誠感動了嗎,終於允許她向他狂奔而去?
快了,快了,再有三天……
裴玄靜忽然睜開眼睛。屋內漆黑一片,整座驛站寂寂無聲,夜應該已很深了。
然而她分明感覺到,屋內有種異乎尋常的存在,而且就與她面對面,近在咫尺。她甚至能聽見呼吸的聲音,輕微又剋制。
裴玄靜握緊擱在胸口的匕首,用盡全力向上揮去。
她彷彿聽見一聲低叱,應是有人凌空躍起。突然&ldo;嘭&rdo;的一聲,後窗向外撞開,淡淡夜色入侵的同時,一條黑影翻騰而出。
裴玄靜緊跟著衝到窗前,卻只看見清白的月光,在樹蔭婆娑中如同玉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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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舊的木窗楣上掛著一塊撕破的布片。裴玄靜小心地將它取下來,一望而知,這是從來人的夜行衣上帶下來的。剛才所發生的一切迅疾、詭異而又兇險,都在這片碎布上得到證明。否則她真會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場噩夢。
她強壓狂烈的心跳,重新關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