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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第一次聽說你的時候,只覺得你大概是個滿身橫肉,十惡不赦的壞人。&rdo; 男孩看著面前的男人,看著男人的眉眼和唇角。
姜丹尼爾坐在他的對面,一隻手摩挲著手上的戒指,一邊笑了笑,&ldo;不好意思,那我現在這個樣子可能讓小訓失望了。&rdo; 他看著面前有些陷入回憶情緒不穩的男孩子,刻意地說著些輕鬆的話,&ldo;怕是沒有人比我們小訓更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滿身橫肉。&rdo;
姜丹尼爾面朝樸志訓,上身微微彎著,以一個守衛者的姿態坐著‐‐因為他明白翻找記憶實在是太困難了,這個過程裡總是會不經意的把一些永遠不願意回想的事情翻出來。
社長籠絡人心的方法很簡單,左不過兩種,一種是以救世主的姿態將那些孤兒從苦難的泥潭裡拉出來,換來一片死心塌地的衷心;第二種,就是抓到了對方的把柄或者軟肋,加以利用和威脅,讓其為自己做事。樸志訓和黃旼泫都屬於後者。
安社長第一次見到樸志訓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孩子即使五官稚氣未脫,但隱隱約約已經看出將來漂亮的樣子。美人計向來是個屢試不爽的招數,而樸志訓似乎是個不錯的候選人‐‐只是當時把男孩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培養的社長,怕是從未料到那個小小的孩子居然真的可以走到這一步。
母親向來是樸志訓回憶裡一個甜蜜與痛苦夾雜的坎,她曾代表著最光明的那些歲月,也代表著最黑暗的那些歲月。
因為自從被收入社長旗下後,就只能透過音訊和手寫信來瞭解母親的訊息,所以曾經的樸志訓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姜家的倒臺,以換取他夢寐以求的母子重聚‐‐所以,當他和其他門徒在底層互相殘殺以往上爬的時候,當他對自己手上沾滿同齡人的鮮血感到麻木的時候,當他半夜驚醒因為害怕而掐死自己室友的時候,關於母親那麼一點模糊又快樂的回憶依舊成為了他樸志訓的執念,似乎沒了這麼點東西,男孩子連存在的必要已經不復存在。
直到後來,樸媽媽其實已不再是他的軟肋,而是樸志訓為自己繼續活下去找的理由。
瞧,這就是回憶的壞處,這讓男孩子被迫反覆回想、整理這些滿是血汙的記憶,這讓男孩子不得不再次意識到,他其實早就不是為了那個記憶裡溫暖又明亮的女人在掙紮了,他在為自己掙扎‐‐樸志訓痛苦地意識到,他根本不是為了什麼深明大義,他只是在為自己找個藉口,他在為自己清洗那些血汙,他在逃避責任,他想變回記憶裡那個天真又嬌貴的小孩子,那個乾乾淨淨、一層不染的小孩子。
因此在姜丹尼爾如此溫柔目光下的他,感到格外得難堪‐‐樸志訓是如此輕易地屈從了,他心安理得享受著這些本來不該屬於他的愛意。
就在這些念頭像繩索一樣纏住他,想要把樸志訓再次脫回黑暗裡的時候‐‐
那個以守衛者姿態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又一次的、像之前無數次的那般,擁抱住了他,彷彿一路披星戴月地來到他的面前,再次擁抱住了樸志訓。
像是成為了男孩子新的軟肋、新的執念,新的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姜丹尼爾擁抱住面前的男孩子,一隻手輕輕地拍在他的背上,耐心地一下又一下拍著。
明明知道樸志訓是一頭爪子尖利的小獸,可姜丹尼爾還是如此一廂情願地覺得,自己可以成為男孩子的鎧甲。
這種不合邏輯的、無法抑制下去的情愫,是年輕的姜丹尼爾從未涉足過的領域‐‐早在他雙腳踏上這片樸志訓為他建立起的孤島那一刻,便已經弄丟了返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