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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已經沒有人了，怪人伸出兩手，李蒙與曲臨寒各自的一隻胳膊，就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舉起，落在了他手中。

把兩人拖進房內，臥房門關上，從外看來，紋絲不動，像是從來沒有開啟過。

微弱的燭光在燈臺中如一尾掙扎不已的魚，不停搖曳，怎麼也無法跳脫而出。

臥病已久的溫煦，側轉枯瘦的臉，無波無瀾的雙目，輕輕瞟過李蒙和曲臨寒躺在地上的身體。

&ldo;我琢磨著……你早晚會來……還怕碰不上你。&rdo;短短几句話，幾乎要了溫煦的命，他粗喘幾口氣，轉頭向著床頂，目光渙散，&ldo;她、她提過，這一世，都是世上人辜負她，唯獨有一個人，被她辜負。&rdo;

假扮成柏叔混進十方樓的男人，撕下了面具，那軟趴趴的一層皮，被他輕輕搭在桌上，肉色萎靡成一團，有如爛泥。

&ldo;窮奇，是誰的孩子？&rdo;燭光彷彿被無形的氣流籠罩，靜止不動，白光在男子臉上凝結成霜，他應該也有三十多了，那白得宛如瓷器的臉，沒有一絲人氣，琉璃般的眼珠微微轉動，&ldo;他是你的親生兒子？&rdo;

溫煦眼神閃爍，兩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下，他的嘴角微微彎翹，無力的手指揪起被子。

&ldo;上一輩的恩怨，就在我這裡了結，他身上也有她一半的血，你既然傾心於她，就該有這樣的氣度……&rdo;溫煦虛弱的話聲戛然而止，鮮紅的血從嘴角流出，一張布滿猙獰扭曲的臉倒映在他喪失焦距的眼珠上。

親眼看著溫煦斷氣之後，怪人的手鬆開手裡的匕首，那是李蒙偷襲他失敗，留下的東西。怪人緩緩直起身，把手上沾的血輕輕印在李蒙手上，抬頭以瘋狂的眼神看著地上兩個並排躺著的少年，嘴角一抹邪笑，令他看上去直似是從黃泉裂fèng中爬出的怨鬼。

天漸漸亮了，李蒙醒來的時候，腰眼痠痛，腦袋也像要炸了，手剛一動，粘稠得化不開的血味讓李蒙瞬間清醒過來。

外間匆促的腳步聲紛至杳來。

映入李蒙視線的，是一個嘴角掛著血的五十多歲的男人，李蒙跨坐在他身上，手中握著一把匕首。

方才那股血味，正是從匕首往外拔出的地方溢位，李蒙嚇得連忙鬆手。

沒等李蒙反應過來，一聲沉重的撞擊，門被人從外推開，十數人一擁而入。

不遠的十步距離，那些人的臉，瞬間都放慢了一樣，一頁頁從李矇眼前清晰地翻過去。

他看見趙洛懿冷漠的臉幾乎要墜下冰來，饕餮微蹙眉頭，檮杌大驚失色，霍連雲顯得平靜些，臉色卻也很不好看。

等李蒙能動彈了，從中年男人身上爬下，腳一落地他就渾身一晃，手腳都沒有力氣，&ldo;咚&rdo;一聲跪在了地上。

不是他情願跪，他只是沒力氣，驚叫聲離他很遠，但是他聽見了，也明白過來，榻上一動不動躺著的男子，是他的太師父，溫煦。

很快，李蒙被抓了起來，捉住他的是他不認識的樓里人，他看見樓裡那些長輩在或憤怒或幸災樂禍地討論怎麼處置他，他的嘴唇反覆張開又緊閉上，起初還低弱地喊了兩聲&ldo;不是我&rdo;，當發覺沒有人在乎他怎麼說之後，李蒙閉緊了嘴巴。

一圈人圍住了趙洛懿，趙洛懿靠在一個櫃子上，取出煙槍來，猛然吸了一口，這一口嗆得他咳嗽了起來。

隨著他咳嗽的動作，把他圍住的人個個都更加警惕，就像隨時準備好把他一併拿下。

&ldo;先關起來。&rdo;饕餮看上去很疲憊，一手搭住趙洛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