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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是權掌天下的一國之君，英明強大，令人敬畏，但此時此刻，不知是不是受了腦中佘太后記憶的影響，他在她眼中忽然就成了一個孩子。

一個和陸季遲一樣普通的，平常的孩子。

&ldo;我不知道陛下有沒有怨過我，可我無時無刻不在怨自己，&rdo;幫佘太后把藏在心底的心意全部說出來，這是方珍珠唯一能幫她做的事情，&ldo;身為一個母親，我給不了我的孩子一個母親該給的溫暖，叫他只能暗中羨慕別人，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偷偷地抱著自己的枕頭喊娘親……&rdo;

這件事情真的太叫人心疼了，方珍珠不用裝，臉上就露出了疼惜之色。

昭寧帝一怔，有些不自在，那是他六七歲時的事情了，沒想到母后竟然看見了，並且至今都還記得。

&ldo;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在這世上，我最愛的人就是你，陛下，過去是我做的不夠好，可今後……也許你已經長大，不再需要母親的陪伴，但不管怎麼樣，母后都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rdo;

方珍珠和佘太后不一樣，她認為愛是一定要表達出來的東西，所以平時雖然總逮著兒子懟，但該表達的時候卻也從來都不會含糊。

陸季遲小時候就沒少聽類似&ldo;媽媽愛你&rdo;，&ldo;阿遲是媽媽的小寶貝&rdo;，&ldo;媽媽最愛阿遲了&rdo;這種肉麻的話。當然親親抱抱什麼的更是少不了，五歲以前，陸季遲有一陣兒總害怕自己臉皮會被老媽親破。不過方珍珠很注重兩性教育，陸季遲上小學之後，她就不再總是抱他親他了，也會教他不能讓別人親以及不能隨便親別人。

陸季遲性格開朗，待人熱情，與她的教育分不開關係。

而昭寧帝……

對不起陛下從來沒聽過這麼直白的話。

&ldo;你是誰？&rdo;一瞬沉默後，年輕的帝王笑意一淡，目光壓迫地盯住了方珍珠，&ldo;朕的母后從來不會與朕說這樣的話，說，你到底是誰？&rdo;

方珍珠被他這麼一看……

差點跪下喊饒命。

夭壽啦！這孩子咋這麼敏銳？！

為了掩飾心中驚慌，她猛地一掐大腿，紅著眼睛嘆道：&ldo;哀家突然改變這麼大，陛下會驚訝也是正常的，可……&rdo;

她搖搖頭，&ldo;哀家從前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意，是十一教會了我，陛下不妨聽我說完再下決斷。&rdo;

昭寧帝一怔，心中因那幾個字而生出的波瀾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有些複雜地垂下眸子，片刻才道：&ldo;母后請說。&rdo;

方珍珠穩了穩心神，開始忽悠：&ldo;從前哀家確實非常不喜歡十一，也總擔心他會對陛下不利。最開始他變得殷勤時，哀家也懷疑過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因此才想著將計就計，也好替陛下好好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rdo;

這倒確實是佘太后會做的事情，昭寧帝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ldo;可接觸多了之後，哀家意外地發現這孩子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壞，甚至，他其實很善良，也很體貼。譬如不管哀家做的東西多麼難吃，他都會忍著吃完，卻又不會昧著良心說好吃，只會真誠地鼓勵哀家，下回一定能做得更好；再譬如發現哀家的鳥兒不小心吃多了時，他會一邊說它笨，一邊小心翼翼地幫它揉肚子，以免它撐壞；還有，看見玉容的腰線不慎繃開時，他也會小聲地告訴哀家，讓哀家去提醒她，而不是自己就急吼吼地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