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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望著嶽清音俊美無暇的睡顏發呆，忽然他毫無前兆地睜開了眼睛，與我的目光結結實實地對在了一處。

我輕輕地眨了眨眼，道：&ldo;哥哥回房睡罷。&rdo;

嶽清音直起身，邊整理自己的衣衫邊隨口問道：&ldo;找為兄有事麼？&rdo;

我浮了個笑容，道：&ldo;沒什麼事，只是……想來看看哥哥。哥哥休息罷，靈歌告退。&rdo;說著便轉身欲往外走，卻被他叫住：&ldo;靈歌。&rdo;

回過頭來望著他，見他起身繞出几案，慢慢走至我的面前立住，低下頭來輕聲問道：&ldo;方才在想些什麼？&rdo;

&ldo;在想……&rdo;我低下頭吸了口氣，復又抬起頭來衝著他笑，道：&ldo;有這樣絕好的男子做哥哥，嶽靈歌真是三生有幸。&rdo;

嶽清音直直地盯了我半晌，忽而回過頭去看了看几案，又轉回頭來，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拉了我至窗前竹榻上坐下，偏身望住我，沉聲開口，道：&ldo;這世上之事有太多非人力所能及，有些話……&rdo;

&ldo;有些話哥哥不必說明，讓靈歌自己去意會便好。&rdo;我搶過話頭，刻意地加重了&ldo;靈歌&rdo;兩個字，浮上一個微笑望著他。

嶽清音忽地一笑，道：&ldo;果真能意會麼？&rdo;

我垂下眸子點點頭。

嶽清音頓了頓，悠悠地道：&ldo;彼岸花，開於忘川彼岸。既飲忘川水，往日之事，往日之人，便當忘則忘。‐‐這是寫與我自己的。&rdo;

我不禁又怔住了。忘川，那是已逝者往生的必經之路，飲了忘川水，過往所有的一切便都會忘得一乾二淨。寫給他自己的……這是暗喻麼……要自己忘記往生者的一切，往生者，是那個真正的嶽靈歌。

嶽清音不信鬼神，但僅憑他這個古人現有的認知，只怕是再如何想也想不到靈魂穿越這樣的事。他很確定現在的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嶽靈歌，但他又不能確定這肉體裡的靈魂和思想是否還是嶽靈歌本人所有，他一直都在矛盾著究竟要不要接受我，就如我一直在矛盾著要不要接受嶽靈歌這個身份。

看樣子……因矛盾而受煎熬的人並非只我一個，還有個嶽清音在與我為伴。而就在我今日做出最終決定‐‐決定為了自己渴望了兩世的親情而義無反顧地去做真正的嶽靈歌時，他……他也同時做出了他的決定……決定忘記以前的那個嶽靈歌，決定接受現在的這個我‐‐因為他最是清楚，肉體也好，靈魂也罷，缺了哪一樣都不能成就一條生命，不論嶽靈歌的這具軀體裡的靈魂究竟屬誰，只要這生命活著，他就不會再去計較過往、現在與將來。

……誰說我同他沒有心靈感應？這一次……我們兩個不是想到一處去了麼？也許……也許我們真的有一段兄妹緣分，&ldo;緣註定生死&rdo;，若不是穿越的這一死一生間，我又如何能陰錯陽差地多了他這個哥哥？

我抬眼望著他，他也望著我，一笑，道：&ldo;意會了？&rdo;

是的……這下子才是真正的意會了，他明白，我明白，這是我與他兩個人的秘密，自始至終未說一字，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