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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忍不住笑了:「這是什麼肉麻話,扯遠了。你看我的耳朵。」
他往前湊了點,螢幕裡的影象瞬間放大,一三看著他的皇后對著他撩起垂在肩頭的一綹黑髮,露出泛著紅的耳根子。
鱗城說肉麻話的時候,會不好意思,只是他的不好意思不會顯露在臉上,而是顯露在耳後。
黑色的長髮把他的面板襯得很白,像屋外的雪一樣,從耳後到脖子根卻是一片桃花色的粉。
可他臉上依然是笑著的,笑得張狂肆意,笑得沒臉沒皮,似乎渾然不知害羞為何物。
一三明白,放肆的笑是他的掩飾,而他示好的方式就是坦誠地卸下所有的遮掩,親自引領著外人走向他靈魂的深處。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隔著冰冷的螢幕去觸控鱗城的發,他能想像到那種觸感,可他又懷疑自己可能再也摸不到了。
鱗城輕咳了一聲,很快又直回了身,轉回了話題:「正是因此,島上的絕大多數其他角色,幾乎不具備所謂的個體意識。」
「你記得奇蹟酒吧的酒保嗎,為什麼他看起來總是那麼呆板無神,我們又總是記不得他的名字?因為他是個無足輕重的引導角色,在引導你選完陣營後,他立即在接下來的糾鬥中喪生,然後飛快地格式化,重生,然後奇蹟酒吧迎來新的酒保——他們既是同一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我們卻因為法則的限制無法覺察他的變化。」
「而如今聚集於濱海墓場的beta們,他們組成夢幻島上將近四分之三的人口,他們的個體意識非常淺薄,像出生的幼童。我不認為對他們而言自我實現的需求會真的超過求生的慾望,也不相信他們會真正願意為了自由而死。驅使他們的更多的是煽動、從眾和一時上頭的狂熱,我利用了這一點,給予了他們最微不足道的承諾,讓他們為了我和朱塞佩的理想獻出生命。就此而言,隊長,我承認我很卑劣。」
一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卻詞窮地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反駁。
鱗城接著道:
「但是,我屈從於這種卑劣,並為其找好了藉口——在第四周徹底結束的時候,你失去了生命也好,獲得了完美的結局也好,只要遊戲打出了落幕的標籤,所有的資料都將回流,被重新清洗,賦予全新的含義。我們都會消失,沒有人記得此間發生的一切,沒有人記得這嚴框密架下曾經洶湧澎湃的暗流,我們會被遺忘,會被清理,會重新開始無力轉圜的囚奴生活,我不要這一切發生,所以我代替他們做出了選擇,給了他們一個微不足道的承諾:
——我承諾,會有人記住他們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睛:「隊長,仔細看看本子的最後一頁。」
一三順著他的話將藍皮書拿出來,翻到最後,用力捻了捻微厚的紙張。
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從書頁間掉出來,他小心地把它平攤在桌面上。
紙片上寫著許許多多的名字,用不同字型寫的,來自不同人的筆跡。
他反應過來,這是一張簽名書。
他粗粗一眼掃去,很快就看到了路奇諾,也看到了鱗城剛剛提過的維利,名單上的簽名都很端正,可能是因為簽字的時候每個人都鄭重其事,也可能因為beta的字型大都如此。
他飛快地看完了正面,想翻到反面時,螢幕裡又傳來了聲音。
鱗城鄭重其事地囑託道:「在一切都結束後,請你務必記住它們。」
一三捏著紙的手指頓了頓,在紙緣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褶。
他抬起頭,盯著螢幕裡鱗城的眼睛,彷彿忘了對方和他之間其實隔了百里之遠,用又冷沉又急促的聲音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一切結束後?
為什麼是他?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