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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的。
那段朝夕相對的時光,他最愛做的就是捉弄她,每每得逞,都會露出比現在還要顯目的惡劣笑容來。
有一瞬間姜沅像是回到了過去。她從許玄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向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些距離。
許玄見她對自己避如蛇蠍,眼中的笑意收斂得一乾二淨,面上卻懶懶笑著:&ldo;何故戴著面紗?&rdo;
姜沅答道:&ldo;臣女不久前不小心劃傷了臉,怕衝撞了太后與陛下,是以用紗遮面。&rdo;
許玄嘴角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姜沅:&ldo;劃傷了臉?阿沅是姜府的閨秀,如何這般不小心?&rdo;
&ldo;是臣女大意了。&rdo;
許玄好整以暇:&ldo;阿沅總是這樣大意可不行,傷了臉畢竟事小,若下次再不小心入了圍場,被誤傷害了性命就不好了。&rdo;
果然。
事到如今,姜沅反倒平靜下來。她盈盈一拜,不卑不亢:&ldo;陛下說的,臣女定當謹記於心。&rdo;
許玄本想著他突然說出此事,定能引得姜沅方寸大亂。誰想她不僅一聲不響應下了話中的機鋒,態度也是落落大方半分慌張也無。許玄的心情陡然變得不好起來,他斂了笑,冷冷盯著姜沅:&ldo;四姑娘倒是灑脫得很。只是你可知道單憑你在圍場欺瞞朕一事,朕便能治你的罪。&rdo;
姜沅深知許玄這人性情不定,若真發起瘋來不管不顧治罪於她也不是不可能。只無論結果如何,都非她能左右的,姜沅索性連最後一絲的懼怕也沒了。她淡淡答道:&ldo;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陛下想治臣女的罪,臣女也無話可說,只有萬死不辭。&rdo;
許玄向她走近幾步,俯身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看著他,眸中冰冷,透著寒意:&ldo;四姑娘這張嘴真是能言善道。莫非這就是尚書家的家教?&rdo;
姜沅掙脫開許玄的束縛,又往後退了一步,行跪拜禮,態度懇切:&ldo;克己復禮,儉讓恭行。聖上教導天下的,即是教導臣女的,臣女莫不敢忘。況太后是臣女的姑祖母,陛下是臣女的表叔父。為著這個,臣女定然更需自立自重,不會辜負陛下教誨。&rdo;
這話面上畢恭畢敬,實際就一個意思。若許玄以家教不嚴治罪於姜斯,也只是在打他自己的臉罷了。上行下效,無論作為皇上,還是長輩,他都脫不了幹係。
&ldo;四姑娘莫在用這些迂腐儒生的話來搪塞朕。你也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為一國之君,真想做些什麼,你便是再能言善辯也奈何不了。&rdo;
姜沅垂首,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ldo;臣女明白。&rdo;
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態度越發讓許玄覺得焦躁。他冷哼一聲,深深看了姜沅一眼,方才轉身離去。
屋外候著的宮人見許玄黑著臉出來,屏氣凝神,生怕再一不小心惹得他更不快。那宮人不覺心想,不知新入宮的那位小主子如何將陛下氣成了這樣。
姜沅見許玄走遠,終於鬆了一口氣。書煙進來,冷汗涔涔:&ldo;姑娘可是說了什麼說不得的話?我見聖上……面色似有不好?&rdo;
姜沅閉著眼揉了揉額角:&ldo;即便我什麼都不說,那位該怎樣依舊怎樣。&rdo;
書煙有些怕:&ldo;姑娘……我們何時能離開這裡?&rdo;
姜沅沒有答她。沉默了半晌,她睜開眼睛,看向門外。
已是傍晚時分,金烏西沉,萬物即將沒入黑夜,無邊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