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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五郎聲音愈來愈小,頹然垂首。阿近默默注視著他。
不久,房五郎低語:
「連我自己也覺得奇怪。」
他抬起頭,露出困惑又微帶陰鬱的神情。
「從那之後,胸口彷佛開了個大洞。不光是我,內人也這麼說。」
――老爺,我總提不起幹勁。
「倒也難怪,畢竟少一名同甘共苦長達二十二年的夥伴。」
「是這樣嗎?」
「是的。」
「這就是所謂的寂寞嗎?」
「我認為是。」
「小姐,說出來不知您會不會見笑?我在想,如果我回故鄉……在那裡開一家便當店……」
「哪裡的話,我怎麼會笑您呢,不過,您在江戶的店要是結束營業,我會捨不得。」
「我不會這麼做的。達磨屋的招牌,我會交給學徒負責。」
房五郎的目光又恢復澄澈。
「小姐,我想站在七華狹道上,揚聲大喊。」
喂,飢神,我也回來了。
「很懷念我的煎蛋、肉鬆飯和烤味噌豆腐的味道吧?」
阿近暗忖,看來是我想錯,這故事不是飢神留下的禮物。
――是達磨屋老闆臨別的贈禮。
數天後,達磨屋老闆娘阿辰造訪三島屋,訂購許多小達磨吊飾。看來,得花上二十天左右才能完工交貨。
「拜奇異百物語之賜,與達磨屋的緣份又加深一層。」
百物語剛開始時,對於客人所說的故事內容,阿近都會重新講給叔叔和嬸嬸聽,但最近往往是她一個人聽完,便沒再轉述。對此,伊兵衛和阿民並未過問。
不過,在皐月(五月)底,參加聚會後返家的伊兵衛喚來阿近。
「聚會結束,送上的是達磨屋的雙色便當,感覺口味有點不一樣。倒不是變難吃,只不過和之前有些不同。不是我個人的味覺問題,因為有幾個人也這麼認為。」
伊兵衛問阿近是否知道些什麼,於是她說出房五郎的故事。
「口味變了,會不會是達磨屋老闆想讓學徒來掌店?」
主要的掌廚者不是房五郎,口味也起了微妙的變化。
伊兵衛聞言,臉色大變。
「這麼重要的事,妳怎麼沒早點告訴我?我非得阻止房五郎不可,他回故鄉太可惜。」
阿近恭敬道歉「都怪我處事不周,請叔叔見諒」,但只要與房五郎面對面,聽他說飢神的故事,並見過他當時的神情。
――這就是所謂的寂寞嗎?
就會明白阻止不了他。
「因為有阿勝陪同,這陣子都讓阿近放手去做,我徹底疏忽了。下次我也在
一旁擔任聆聽者的角色吧。」
哎呀,這下麻煩了,怎麼辦?不過,好像會變得很有趣。阿近暗自在心中盤算,靜候下一位說故事者到來之際,轉眼江戶町已進入梅雨時節。
三鬼
溫熱的小雨綿綿不絕,這是青蛙最開心的日子,蛤蟆「人應該也一樣開心吧。擔任人力中介的燈庵老人,顯得比平時更油光滿面。
阿近隔著長火盆,與他的蛤蟆臉相對。
「真會弔我胃口。」伊兵衛板著臉,「下一位說故事者,看來挺難伺候。」
燈庵老人前來通報「『黑白之間』下一位客人已決定」,之後一直到今日,足足等了十二天,兩度臨時延期,難怪伊兵衛會如此焦急。
「我以為對方這一、兩天就會到來,一直引頸期盼,但只說一句『不想去』,便一再延期,實在教人難以接受。」
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