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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在神戶度過的最後幾天雖然波瀾不驚,但還是相當愉快(和梅琦、健水郎繞著市區散步,直到筋疲力盡,晚餐後一起喝酒,早早休息)。他說過、做過、聊過的細節已經記不起來了,只剩下海灘和沙丘填補著記憶中的空白。在厭倦了梅琦沒完沒了的關心之後,在神戶,福爾摩斯反倒對健水郎產生了真正的好感‐‐這位年輕的藝術家不帶任何不可告人的目的,抓著福爾摩斯的胳膊,熱情地邀請他到自己的工作室參觀,把畫作展示給他看,自己卻謙虛地把目光投向了濺滿顏料的地板。
&ldo;這些畫非常‐‐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非常現代,健水郎。&rdo;
&ldo;謝謝您,先生,謝謝您。&rdo;
福爾摩斯仔細研究起了一幅未完成的油畫‐‐飽受蹂躪、瘦骨嶙峋的手指絕望地從廢墟下往外扒,一隻橘色的大花貓在前面咬著自己的後爪‐‐然後,他又看了看健水郎:他帶著孩子氣的臉龐是那麼敏感,害羞的棕色眼睛中透露出單純和善良。
&ldo;這麼溫和的性格,卻有如此殘酷的觀點……我想,這兩者的結合是很難得的吧。&rdo;
&ldo;是的‐‐謝謝您‐‐是的‐‐&rdo;
在靠牆擺放的許多已經完成的畫作中,福爾摩斯走到了一幅與其他作品明顯不同的畫前。這是一幅相當正式的肖像畫,畫中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年輕男人,非常英俊,背景是深綠色的樹葉,他穿著和服、劍道褲、羽織外套、分趾襪和日式木屐。
&ldo;這是誰?&rdo;福爾摩斯問。一開始他並不確定到底這是健水郎的自畫像,還是梅琦先生年輕時候的樣子。
&ldo;這是我的‐‐哥哥。&rdo;健水郎努力解釋道,他哥哥已經死了,但並非因為戰爭或什麼重大的悲劇。不是的,他用食指劃過自己的手腕,表明哥哥是自殺的。&ldo;他愛的那個女人‐‐你知道吧‐‐也像這樣‐‐&rdo;他又劃了一下自己的手腕,&ldo;我唯一的‐‐哥哥‐‐&rdo;
&ldo;兩人共同赴死?&rdo;
&ldo;是的,我想是的‐‐&rdo;
&ldo;我明白了。&rdo;福爾摩斯彎下腰,仔細看著油畫中的臉,&ldo;這幅畫很可愛,我非常喜歡。&rdo;
&ldo;非常感謝您的誇獎,先生‐‐謝謝您‐‐&rdo;
最後,在福爾摩斯就要離開神戶前的幾分鐘,他突然感覺很想擁抱一下健水郎以示道別,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只是點點頭,用柺杖輕輕敲了敲他的小腿。倒是站在火車站臺上的梅琦先生往前跨了一步,雙手搭在福爾摩斯的肩膀上,鞠了個躬,說:&ldo;我們希望有一天能再次見到您,也許是在英國,也許我們能去拜訪您‐‐&rdo;
&ldo;也許吧。&rdo;福爾摩斯說。
然後,他就登上了火車,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梅琦和健水郎仍然站在站臺上,抬頭看著他。但福爾摩斯最討厭傷感的離別,討厭誇張而鄭重其事的分離,於是,他避開他們的目光,忙著擺放自己的柺杖,又伸伸腿活動筋骨。火車從站臺開出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兩人站的地方,卻不禁皺起眉頭,原來,他們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