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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榕垂下眼,低聲道:「德莊手粗,若攝政王現在府中休息,伺候在他身邊的想必也是喀顏爾了……」
沈慕之:「?」
晏榕這句話聲音實在太低,沈慕之實在沒聽得太清:「殿下方才說攝政王如何?」
晏榕搖了搖頭,柔聲道:「無事,只是覺得皇叔身邊只有兩名貼身下人未免少了些,該再派兩名去才對。」
沈慕之:「……」
甚為臣子,亦不比晏榕與諸鶴之間的叔侄關係。
因此,雖然覺得太子干涉攝政王府的用人情況有些超出範圍,但沈慕之還是沒有試圖全組晏榕的想法。
他回想了一番燕都的情況:「殿下,臣前來接您的時候,禮部已將您的登基大典大體上準備完全。待您回去整點一番就可最後確定。還有關於您登基的吉時……」
「回去再說吧。」
晏榕輕輕擺了擺手,從自己一側的窗欞向外看去,「你看,進燕都了。」
和兩年前離開的時候一樣,太子殿下返回燕都也是今年新年之後最被百姓所期待的大事。
如果說兩年前的晏榕還因為年歲的原因稍顯稚嫩,又因為常年居於宮中而缺少閱歷。
那麼兩年之後,在大曆的百姓心裡——他便被放在了神壇之上。
平定叛亂,剿滅吐蕃,大破匈奴。
雖然年限尚短,戰績還未有「武神」樓蒼那般輝煌,但也成了一個幾不可破的奇蹟。
而與樓蒼最為不同的是,晏榕為人溫和端雅,雖戍邊兩年,身上卻依舊未帶半分血腥氣,更從不以身份壓人,唇邊自帶三分笑意。
同兩年前一般,還是一模一樣的謙謙君子之貌。
前來觀禮的百姓圍
滿了燕都主街,紛紛揚揚的鮮花花瓣灑在進城的將士們與正中的那輛烏金馬車上。
宮門之外,眾官列隊。
聰明的官員已經從攝政王近一年的表現中推斷出其想必大勢已去,因此對晏榕的推崇和尊敬便愈加明顯。
烏金馬車在宮門停下,珠簾拉開,百官便浩浩湯湯的跪了一地。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宮」的聲音響起。
從晏榕的角度看去,他終於以全然俯視的角度看遍了跪在他面前的每一個人。
只是依舊……少了那一人。
那個兩年前他離開時就未曾來看過一眼,兩年期間他無數次寄信勸從給給過回答,如今他回來了,仍然不肯來……
「喲,這麼熱鬧啊?」
一道清清朗朗的聲音打斷了晏榕的思路,也一併吸引了宮門前文武百官的視線。
那音調著實有些陰陽怪氣的欠揍,可偏偏那人的聲音極好聽——好聽的讓晏榕瞬間便回想起自己在南疆時夜裡的無數個夢境。
那人也是用這樣的聲音,只不過帶上了哭腔……渾身輕顫的退縮著求他。
在剎那間回過神後,晏榕渾身猛的一僵,不可置信般的抬頭,遙遙向宮門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所集之處——
夕陽的最後幾縷餘暉落在厚重的宮門,又在純金的獸首門環處折射開來。
那折射出的明亮璀璨,皆數映在了正從宮門緩緩駛出的那輛黃金輦車之上。
輦車由十六人共抬,通體鏤金刻玉,無一處不華貴奢靡。
而此時。
輦車的珠簾被一隻纖細的手從內掀了開來,露出坐在輦車內的那個人。
精緻艷麗的臉被翡翠垂墜的珠簾擋了大半張,只能隱約看到一雙微微彎起桃花眼,和眼角一滴小小的淚痣。
似乎是因為身體不佳,他肌膚有種極不正常的蒼白,往日殷紅的唇也幾乎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