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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哀鼓的最後六聲迴響,大抵就是攝政王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遺言。
只可惜他再也沒能見過一面。
宮門口原本停著的一架架馬車逐漸走遠,其餘大臣們見沈慕之向宮內回望,議論紛紛。
沈慕之在朝中人脈極佳,過了一會兒,便有其中一位上來拍了拍沈慕之的肩膀:「沈兄,老哥知道攝政王對你提拔有恩,但那人行事乖張無序,誰知道他提拔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如今人走帳清,你也不必為他難過。」
沈慕之輕輕推開半步,冷淡而疏禮的頷了頷首:「謝謝劉兄,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定請你一敘。」
那人不過三十有幾,哈哈一笑,回頭順著沈慕之的視線看了眼宮中,竟長長舒了口氣:「終於死嘍!」
最終,除了沈慕之的馬車,宮門前只剩值守的侍衛靜默而立。
也許是晌午的日頭實在太過艷烈,小廝偷偷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竟發現他輕輕閉了閉眼,眼角似有些極難看清的淚光。
宮門前滾燙的青石板被烤得炙熱,值守的侍衛終於看不下去,忍不住道:「沈大人,東宮今日去了很多名醫,禁令想必不嚴,若您想去見攝政王最後一面,屬下覺得應該也不會很難。」
沈慕之微微移開視線:「名醫?」
「是的。」
侍衛被烈日曬出了一身汗,身板還是筆挺筆挺,「太子……不是,陛下為攝政王請了許多民間的神醫來看,今日才剛進宮,唉,可惜攝政王恐怕沒能等到……」
沈慕之沒有說話。
宮中的侍衛基本都知道這位年輕的二品相卿出身民間,並非官宦子弟,自然也樂意跟他多說幾句。
因此那侍衛又道:「屬下看您都在這兒站了快一個時辰了,攝政王也不知能不能入皇陵,若您現在不去,恐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恐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這句話就像是撕開最後那層砂紙的刀,頃刻間便將沈慕之狠狠刺得鮮血淋漓。
他幾乎一下子沒能站穩,晃了晃才定住身形。
沈慕之將手中的幾本奏疏放在了小廝懷中:「你先回去。」
小廝呆了下,傻道:「啊?那您,那您呢?」
「你回去後,替我準備一壺桂花酒。」
沈慕之幽靜的聲音像是一聲輕嘆,很快便散在了風裡,「我再去……看他最後一眼。」
掌管宮中生死正歷的史官已歷經三朝,先帝駕崩後告病回家修養,便由他的嫡子陳子木暫時接管了工作。
生死皆乃定數,萬般不由人,因此生卒史官的工作向來簡單枯燥,連工作方式都是千篇一律,總也講不出任何新意。
宮中的報喪聲一傳,哀鼓緊跟著響過。
六聲之後,人死音散,方可記入時辰之內。
攝政王駕崩雖是大事,可大曆恐怕沒人希望攝政王繼續活著。
才接任父親工作沒多久的新史官飛快的走完了前面的一系列操作,又取過竹簡,準備進入內殿對攝政王的遺容與殿內場景做進一步記載。
然而才剛踏入東宮殿內,他就愣了一下。
因為……□□靜了。
整個東宮明明外有數百位帶刀侍衛,內有專門前來伺候攝政王衣食住行的幾十名宮人,就連此刻內殿,只粗看一眼,也有差不多二三十人。
可是這麼多人,卻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偌大的東宮內除了裊裊升騰的安神香,彷彿一切都無聲無息。
就像是……躺在內殿中美人榻上的人只是陷入淺眠,而其他人都怕驚擾了他。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史官陳子木覺得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向周圍環視了一圈,輕而易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