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秋禾(第1/3 頁)
甲狀腺未分化癌預後差、惡性程度高,秋禾是知道的。
所以當死亡近在眼前時,她並不感到痛苦,反而對能從病魔手中搶來一年多時間足夠感激。
也許因為她不再避諱這個話題,父母漸漸地也在接受事實。
如今她的體力已經不足以支撐她再做化療了,而她也不想再那麼難受了,反正醫生說只剩下一個多月時間,索性就跟父母提了出院回老家的事。
他們沒有拒絕,只是用哀傷的眼神看她。
在家裡的日子其實和醫院也沒什麼區別。
她的身體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化療中虛弱下來,曾經活潑好動的女孩,如今最愛做的事就是每天坐在鄉下老家的小院子裡,看院內祖父種的梅花一樹一樹地開,白色的花瓣純潔、天真,像爛漫的少女。
她對數新開放的花朵這件事樂此不疲。
彷彿每開一朵,她的生命便能因此得到延續。
給“似水流年”的留言,是某一天她突然發現最先盛開的那幾l朵梅花終於凋謝的時候,忍不住發的。
沒奢望得到回應,只是忍不住。
秋禾知道流年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關注者稀少的up主了。
他後臺的留言不知凡幾l,自己的妄想,怕是早已淹沒其中,無處尋覓。
她對此並沒有怨言,因為她知道他值得。
世人皆愛他的才華,愛他的容顏,愛他年輕而耀眼的生平。
她卻愛他歌裡隱藏的靈魂,愛他從一而終的溫柔,愛他同自己一樣,脆弱著,堅強著。
金曲獎的直播是她在病房裡看的。
當看到那個少年捧起獎盃,看到他說感言時的真情流露,看到他唱著溫暖的歌朝鏡頭望來,秋禾哭了。
還把爸媽嚇了一跳。
說起來多少有些羞赧。
昨夜下了雨、颳了風,今早起來白色的花瓣七零八落地散在整個院子。
她見枝上的花一夜之間少了一半,不免感到悵然。
梅花落盡前,她能見到那個人嗎?
“小禾,吃中飯了——”
秋禾因甲狀腺處傳來的壓迫不舒服地咳嗽了幾l聲,這才從木椅上起身,往屋裡走。
迎面和聽見她咳嗽、急忙出來察看的母親碰上。
“我沒事。”她無奈地說,聲音嘶啞,並不好聽。
拜病所賜。
飯桌上大家夾著菜,說著話,氛圍輕鬆。
秋禾吞嚥比較困難,家人也都照顧她的速度,慢慢地吃。
今天不知怎麼的,父母好像有些高興,飯都多吃了幾l碗。
懷著好奇,她嚥下嘴裡的小塊食物,開口詢問:
“有什麼好事嗎?”
她爸媽衝她笑笑,神秘兮兮地說:“等會家裡要來客人。”
“客人?”
……什麼客人?
親戚?老同
學?還是爸爸年輕時的老戰友?
秋禾瞥了一眼笑容越發大的兩人,放棄追問,也笑了。
無所謂什麼人,只要他們能感到高興就好。
她由衷地想。
“要不要穿新衣服?”媽媽問,“我放在你床頭了。來客人了穿個棉睡衣不好。”
其實這衣服是留著過年穿的。
但誰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呢。
早穿早享受。
於是她高興地點點頭,上樓去換衣服。
下來的時候她聽見父親在跟人打電話,似乎在指引客人找到他們家的位置。
秋禾沒多關注,繼續回到院子裡她的專屬椅子上坐著。
今天的天氣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