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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警局的休息室裡,時箋一直不停地流淚,發抖。
她已經穿上了這裡提供的乾淨衣服,裡裡外外好多層,時箋卻還覺得冷,雙臂抱著膝蓋縮成一小團。
袁志誠的手機、她的手機都已交予警方。錄音作為嫌疑人施虐、脅迫以及勒索的最直接證據,再加上時箋身上林林總總的傷痕,已經足夠立罪。
旁邊的女警一直在柔聲哄慰她,試圖做心理疏導,時箋的腦子卻始終嗡鳴,完全聽不見外界說了什麼,只是呆呆地望著一個地方發怔,失神。
女警見狀,低低嘆了口氣,走了出去,輕輕合上了門。
一個年輕小姑娘遇到這種事,實在是命苦。
臨下班接到緊急來電,局長還在辦公室裡踱步打轉:“小姑娘受到不小的驚嚇,身上也有傷,一直在哭,我讓同事去安撫了……她?那畜生沒得逞,只打了她,其他就是照片……好,照片我會讓人全部刪乾淨,你放心。”
那邊只說:“我要他在裡面待得越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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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箋恍恍惚惚,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女警又進來,將她的手機放在桌面。
“有人想和您通電話。”
時箋沒有應聲——她想說話來著,可是為什麼喉頭好像鎖住了一樣,幾乎無法呼吸。
女警開啟了擴音功能,退出去,偌大的休息室只留下她一人。
下一秒,熟悉的嗓音響起:“阿午。”
時箋的眼睫輕微抖了下,緊接著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備註。
——「海」。
她心口炸出一聲響,驚天而無聲。彷彿一面厚實的牆就這麼搭建起來,將被傷害處嚴絲合縫地包裹合圍。
“交給我,阿午。”他的嗓音低而溫柔,只隱約含著海邊沙礫的喑啞,“交給我。相信我。”
他話音剛落,時箋就捂著臉痛哭了出來。
“阿午,沒事了。”他輕哄著她,“沒事了,我在。我在這裡。”
時箋不說話,只是哭。
像只受傷的幼獸般嚎啕大哭,像是小時候玩具壞了跑到大人懷裡拼命用力地哭。
“別怕。不要害怕。”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哄慰著她,好長一段時間,才聽到她出聲。
“你可不可以,不要聽錄音?”時箋嗓子近乎嘶啞,崩潰地說,“你不要聽錄音,我不想你聽到錄音……”
“我不聽錄音。”
「海」重複一遍,低低的,“我不聽錄音。”
時箋的哀鳴聲小了下去,只剩下一抽一噎的,令人心碎到極致的脆弱:“還有照片、還有照片……”
“阿午。”他叫她的名字,“錄音我沒有聽。照片全刪掉了。我不會再讓他出現在你面前。不要害怕。”
他說沒有聽,那她就相信。他說刪掉了,那就沒人會再看到。他說不會讓袁志誠再出現,那她以後都不會再見到這個人。
沒有原因,時箋就是無理由相信他。只要他說出口。
“真的嗎?你保證。”
“我保證。”
時箋鼻子眼睛全都紅成一團,臉頰溼漉漉的,淚流滿面。
她將腦袋埋進臂彎裡。過了一會兒,才有細薄如絲線的聲音沿著聽筒傳來:“嗚嗚……我好想你。”
“剛才,剛才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我想起你,我就堅持下來,我知道你會來的,我知道你只要看到訊息就一定會來的……”
“嗯,我會來。”他的聲音已經低得不能再低,氣息聲也加重,“囡囡不要哭了。”
時箋的啜泣變成一抽一抽的劇烈喘氣,她在努力遏制自己,但胸口就像是一截破敗的風箱,發出吱呀吱呀難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