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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攀上二樓,當時天氣漸熱,窗上垂著青紗,隔著紗影,他偷眼一望:裡面正是那個女子!
那是一間小巧的閨閣,屋內陳設素潔,那女子正坐在燈前,埋著頭,靜靜繡花。
硃安世便趴在窗外,一動不動,望著那女子,一直到深夜,那女子吹熄了燈,他才輕輕移步,悄悄離開。
自此以後,硃安世夜夜都去,他不知道能做什麼,只是趴在窗外,偷偷看,那女子也始終嫻靜如一,甚至難得抬起頭。
有一夜,硃安世在去的途中,聞到一縷幽香,見路邊草叢中開著一簇小花,心下一動,便順手摘了一朵,到了那女子窗邊時,輕輕放在窗欞上。
隔夜再去時,發現那朵花已經不在。
難道是風吹落了?
以後再去時,他都要帶一朵花,偷偷放到窗欞上,第二夜,那朵花總是消失不見。
長安,直城門大街。
軺車緩緩而行,杜周呆坐車中,木然望著宮牆樓闕。
汗血馬追回,天子氣消了不少,但隨口就問盜馬賊下落,杜周卻只能說仍在追捕。天子當即面色一沉,得馬之功頃刻間化為烏有。杜周俯伏於地,絲毫不敢動,天子喝斥了一聲,他才忙躬身退下。
天子性情愈老愈如孩童,好惡愈來愈任性,喜怒愈來愈難測。身為臣下,真如《論語》中曾子所引那句《詩經》:&ldo;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rdo;。
回到宅裡,妻子見他臉色陰沉,小心上前,要幫他寬衣,他擺擺手,驅開妻子,自己伸手慢慢摘下冠帽,望著那冠帽,又發起怔來:只要在朝為官,除非到死之日,誰也不知明日腦袋是否還在頸上,是否還能戴這冠?
但不做官又能做什麼?回鄉養老?一旦沒了權勢,連亭長小吏都要藉機欺辱你,你當年不正是為了不受這些欺辱,才發狠讀書謀職?登得越高,敢欺辱你的便越少。這世事便是如此,只有這條陡路,不進則退,別無他途。
他正在沉想,書史忽然拿著一卷錦書進來,是成都的急報,杜周展開一看:硃安世又逃走了。
他將那錦書緊攥在手裡,嘴角一陣陣抽搐,心裡生出一把鋸齒刀,一刀一刀慢慢割在一個囚犯身上,那囚犯沒有面目,名叫硃安世。
這時,劉敢脫履輕步走了進來,杜周見到,隨即鬆手,將急報扔到腳邊,面上也恢復了常態。
劉敢似乎察覺,說話比平日更加恭敬小心:&ldo;那介寇家中果然有宮中禁品,他家人已經關在獄中,卑職照大人吩咐,留下了他父親,那老兒現在應該也趕往宮中,給他兒子報信。介寇很快便會得知訊息。&rdo;
介寇是宮中黃門蘇文手下親信。
那些繡衣刺客所穿蒼錦,是由蘇文從織室中取走,杜周多方打探,卻查不出任何下落。他知道蘇文一向愛財貪賄,所以才想到這個主意,從蘇文身邊小黃門下手。蘇文既然貪財,手下自然也乾淨不了。
果然,才過了兩個時辰,門吏來報,黃門介寇求見。
杜周當然不願出面,仍讓劉敢去辦。劉敢領命出來,回到自己書房,書吏已將在介寇家查沒的物件清單抄好,呈給他,他接過來,坐到案前,仔細看了一遍,又讓書吏將那塊從織室得來的蒼錦取來,放在手邊,這才吩咐書吏引介寇進來。
介寇一臉惶急,進門就伏地叩拜:&ldo;劉大人開恩,我家中那些東西都是我得的賞賜,小人在宮中當差多年,從不敢私取一絲一線。&rdo;
&ldo;哦?如此清廉?難得,難得!那就請你一件件說明來路。&rdo;劉敢拿起那張清單,扔到介寇面前。
介寇忙拾起來,展開一看,頓時變了色,伏地又拜,額頭敲得地面咚咚響:&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