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胡鬧(下)(第1/3 頁)
還是那間書房,王忬盯著桌案前這個青年的眼神既複雜又糾結,他覺得自己可以像史書中無數先知一樣指著這傢伙說一句,“此子大有前途”。
怎麼可能沒前途,松江府的少年才子,已經有了秀才功名,還是府試案首,如果沒有意外,一個舉人功名是跑不了的,進士功名也正常。
心思縝密、精於謀劃,幾番進言都言之有物而且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其眼光的精準。
更關鍵的是,一個年僅十七歲的青年,居然能拒絕如此大的一筆財富,不貪不佔而將其化作射向敵人的毒箭,王忬並不認為張四維明日安然離開後,錢淵就沒辦法對付他。
有敲門磚,有心機手段,又有捨得的胸襟氣魄,這樣的人才……王忬想起和錢淵同歲的次子王世懋,那還是個乖乖生,吃飯穿衣少了丫鬟伺候都會發牢騷……
一旁的幸時將錢淵遞來的那兩張供詞細細看了遍,在心裡盤算對方突然將這麼一大筆財源雙手相贈,會不會已經猜到了東翁有意離去的企圖。
“砰砰。”
敲門聲響起,幸時出門片刻後回來,又瞄了眼錢淵,才對王忬點點頭,雙手將兩張供詞遞了過去。
錢淵安靜的站在那,他知道這是去核實金宏口供,對此他並不擔心……那位才一歲多的金嘉穎已經被張三接了出來。
大致瀏覽了一遍,王忬雙眉緊皺,突然拍案而起,“身為明軍把總,居然夥同倭寇殺人劫財,此僚猖狂,目無法度!”
頓了頓王忬加重語氣,一揮衣袖道:“胡鬧!”
話剛出口王忬就覺得一陣臉熱,偷眼瞄了瞄,幸時也是一臉訕訕。
兩個人同時想起,就在昨天,王忬也對此事說了一句“胡鬧”。
同一句話對同一件事,卻有著截然相反的指向。
幸時咳嗽兩聲,拱手道:“所幸大人將其扣押,否則逃之夭夭,錢公子要報此血海深仇只怕無望。”
“正是如此。”錢淵作揖道:“懇請中丞大人為先父先兄討回這個公道。”
“哎,賢侄請起。”王忬抬手挽起錢淵,“此事宜快不宜遲,張四維還在被扣押中,我先下令封了張家。”
錢淵嘴角微不可見的動了下,特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但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抄家,銀子拿到手再說其他的。
“對了,查封張家,說不定和張四維合流的歹人會魚死網破。”幸時小心翼翼提議道:“錢公子今晚還是留宿的好。”
錢淵微微笑著,就是笑容有點僵,特麼這是想等查抄結果吧,如果沒那麼多銀子,王忬八成會把自己擺成十八般模樣……還好自己已經讓人去大致核實過了,數量也打了個折扣。
看王忬點頭,幸時又提議道:“這件事需要公開審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同時被扣押的還有五人……東翁,是巡撫衙門這邊還是交於杭州府推官或者按察使司?”
“涉及金家……按察使司比較合適,但張四維是個把總。”王忬捋須道:“還是這邊處理吧,交付按察使司和杭州知府說不定會出什麼意外。”
幸時瞭然點頭,東翁這是要把這塊肉整個兒吞進肚,巡撫衙門上上下下還能撈到點湯喝,按察使司和布政使司,杭州知府就沒分潤的可能了……也是,那位小閣老的胃口是出了名的大。
“等著吧,來來,錢公子,喝茶喝茶。”幸時端起茶盞笑道:“此事公開,錢公子名聲必定響徹東南。”
“為父兄報仇,親身犯險,智勇雙全。”王忬也饒有興致的說:“放到兩漢,一個孝廉是跑不了的。”
錢淵打個哈哈,連連搖頭推辭,心裡卻在p,什麼先派人去封了張家……壓根都沒交代出去,得,八成那邊都已經動手了。
這一等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