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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弦涼的地雷
提起淚無涯。憶相逢淡月梅花。天應錯與,風萍露柳榮華‐‐節選自湯顯祖《紫釵記&iddot;泣顏回》
第124章 未可言
白梅渙渙,與漫天狂舞的飛雪捲成了霏霏漭漭的簾帷。綠髮墨袍的男子便倚坐在一株白梅下,一口一口啜飲著手中皮囊中的酒,半晌向她的方向看來。辨不清臉孔,惟見眼瞳深湛,冷冽如被沉入滄海的冰雪之劍。
練無瑕呆立在夢境的邊界。這一幕,和她初識劍雪的場景何其相似,卻又似是而非。
如是想著,便有熊熊地獄烈火騰起,火光烈烈,似有一雙眼睛冷笑著注視著夢裡的那人和夢外的她,金瞳灼灼而冷絕,似熟悉,似陌生。所有霜雪花英霎時一掃而空,只餘被剝離了所有華色的枯萎樹身。那人似乎對周遭的一切變故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喝酒,一任自己被火海包圍。
下一刻,那人的空白的臉孔便與劍雪的面容重合。
練無瑕悚然一驚,立即從夢境中抽身,只覺整顆心似要被某種不祥的預感壓垮,手心後背不覺已滿是冷汗。
這種不祥的恍惚感一直持續到鴻蓮寺前,萍山玄嗣的身份貴重,釋家雖是空門,然而道門仙道可不在他們的三千空色之中,要打機鋒也找不上她。何況鴻蓮寺的創寺祖師一蓮託生尚且是練無瑕的義母練峨眉的平輩,如今的住持是一蓮託生的徒孫,嚴格意義上來說練無瑕還是住持的長輩,自然不會有任何為難之舉。一番通名報姓之後,練無瑕立刻被兩名知客僧恭恭敬敬的讓了進去。
&ldo;練道長,這便是人邪參悟靜心的禪室了。&rdo;一名知客僧道。練無瑕有心問他一劍封禪究竟要參悟什麼,轉念一想,這種問題外人說了無用,未若去問本人得好,當下作罷,對兩人點頭道謝,推開了禪房的木門。
若非劍雪點明,大約終一劍封禪的一生,都不會思考一個名為&ldo;我從何處來&rdo;的哲學問題。
他自來便是個極端實際而又極端恣意妄為之人。吞佛童子是仇人,那就殺了;劍雪無名是好友,那就護了;北辰胤關礙著人情,那就幫了。無論&ldo;過去&rdo;究竟從何而來,當下的一劍封禪便只是一劍封禪,除卻&ldo;現在&rdo;,他想握住的只有&ldo;未來&rdo;‐‐
而他畢竟從未思考過,所謂自由,所謂自我,所謂未來,當真有任何一樣可以擺脫過去的支配嗎?
&ldo;我是吞佛童子嗎?&rdo;他喃喃自語,向著對面畫像上的僧人低聲詢問著,神情迷茫而冷肅,&ldo;一蓮託生,已死的佛在鴻蓮寺能告訴我什麼?在九峰蓮滫坐化的你,又能告訴劍雪什麼呢?&rdo;
冥冥之中自有天命,人之初遇,看似巧合,卻是無法更改的命運定數。正如他在風雪中廝殺,受傷暈倒之際,望見沉默似冰的綠髮劍客踏風雪而來,又似他因酷熱炎夏而浮躁揮劍,卻在漫天水花碎葉裡,瞥見驚惶望來的紫發女冠。
一劍封禪無法忘記,劍雪說過,他是吞佛童子,而自己則是魔胎。一劍封禪同樣無法忘記,在提及吞佛童子這個名字的那一刻,練無瑕那無法自控的異狀。
朋友的情義,自己的本來,還是……內心所害怕的真相?
腦內痛若凌遲,他重重的捶打著額頭。
畫像只是無言,內中的僧人目光柔和而慈悲,無聲的凝望著下首掙扎於困途的男子。
&ldo;吱喲&rdo;一聲,門扉開啟,搖碎了一室清寂。
緩慢洞開的視野裡,一劍封禪看到了練無瑕幽妙湛澈的瑩褐眼瞳,練無瑕則看到了他還未及放下的緊扶額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