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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霖境界的早梅開得清秀如霞,香影疏淡,綽綽約約。在林間行走,偶爾會在峰迴路轉之際不期然間的瞥見一棟矮矮的柴扉茅屋,素淡的顏色融在橫斜梅影之間,益發襯得整個天地清朗,不染一絲塵世濁氣。
她在此地巧遇了一位老者,後者正是那茅舍的主人,一身布衣,不凡的舉止處處顯示出盛年時的器宇軒昂,如今卻也不過是洗盡繁華後隱居山野,興致上來攜著酒食筆墨出遊的隱士。一看她的打扮,老者便道:&ldo;小友可是萍山練峨眉的首徒練長生?&rdo;見練無瑕看他,老者笑道,&ldo;幸會幸會,凌滄水,這個名字你可有聽過?&rdo;
原來這便是母親的朋友風扶搖凌滄水,昔年母親帶著二師妹下山遊歷時結識的友人。練無瑕雖未謀面,卻也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在母親口中,這是一名常年面帶憂鬱之色的青年武者,如今她所見到的卻是一個曠朗悠然的老者,差距未免大了些。
&ldo;老啦,老啦,哪裡比得上你們這些高來高去的修行人,能逍遙天地,長生不老啊?&rdo;凌滄水感慨道,&ldo;畢竟,連練峨眉口中怎麼也長不大的無瑕兒都長大了,我這老胳膊老腿,不服老也不行呀。&rdo;
練無瑕莞然。
凌滄水退隱後少與人接觸,膝下只有一個痴呆的兒子,雖然為人父母並不嫌棄孩子的缺陷,時常也不免有些荒涼孤獨之感。難得遇到一個不痴不呆而且還頗為聰慧的後輩,老人一時竟是十分開懷,不僅將酒食分與練無瑕,還殷殷的擺好筆墨讓她留字。酒食練無瑕雖未沾一口,但感他盛情,仍是提筆寫了兩句。凌滄水伸頭看見,連連點頭,喝彩道:&ldo;好個&l;萬樹寒無色,南枝獨有花。&r;開頭落筆便如此清奇,下文打算怎麼續?&rdo;
練無瑕卻也不知道該怎麼續上了。心底剎那間閃過數種續法,可哪一種都差了點味道,斟酌再三,忽聽到一高亢響亮的青年男子的聲口從身後梅枝間透出:&ldo;香聞流水處,影落野人家。&rdo;
練無瑕將詩句工工整整的謄寫在紙上,轉頭看去,入眼是一位面目平凡落拓的青衫青年,額覆褐色布巾,背著一柄用布包得密不透風的長劍,氣度似平凡實則劍意內斂,卻生著一雙冰藍色的眸子,目光動處雪光清瀲。
那廂凌滄水連連讚嘆:&ldo;好句、好句!在下凌滄水,小友怎麼稱呼?&rdo;
劍客沒有回答,只是繼續之前的方向而行,路過練無瑕時側頭看了她一眼。練無瑕向他點頭示意,他便回應似的一點頭,接著轉回臉飄然而去,不過數步,便已消失在了梅雪深處。
&ldo;現在的少年人真是有個性。&rdo;被無視的凌滄水感慨了一句,目送劍客的身影消失後方才收回目光,誰知一側頭,卻發現練無瑕也不見了。
&ldo;吾還年輕的時候,有天瞞著祭司們偷溜出門,遇到一名行腳僧。僧袍是空淨的白,眉睫卻是比血還要純正的赤紅。周圍是冰天雪地,他卻赤著腳,坐在梅花樹下煮茶,看到吾,還主動倒了碗茶請吾喝。很是古怪。&rdo;
&ldo;味道肯定很好!&rdo;不然怎麼會讓他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ldo;吾不知道味道如何,因為吾壓根就沒飲。&rdo;男子的聲音在笑,有些嘲諷,有些滄然,&ldo;吾是魔,他是人,人會對魔有好意?而且吾自生下來只愛魔界的美酒,茶是人愛喝的東西,吾不屑嘗試。所以吾取下腰間的酒囊狂飲,末了挑釁的把酒潑了僧人一茶爐‐‐這麼看著吾作甚?覺得吾很過分?其實吾也覺得過分,吾等的就是他在怒火催動下撕去偽善的面孔,誰知道他卻繼續煮茶喝茶,似乎濺了烈酒的茶水,和用甘泉烹出的茶水都是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