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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牡丹求婚了,既然決定做一個凡人,那麼不如便順從自己的心意,也滿足牡丹的願望,他本以為,他與牡丹的婚禮,不會得到任何人的祝福,這是一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婚禮。
他心裡愧疚,牡丹待他情深義重,然而,他卻連一個像樣的婚禮都無法給她,還要牡丹跟著他吃苦。
他沒有想到,他的師父還有朋友,會來恭賀他新婚,他心裡既歡喜,卻又難過,他甚至,有些抗拒他們的到來,因為,他們的出現,只會讓他想起自己想要忘記的責任,想起還在為禍人間的穿山甲。
師父告訴他,他們會在第二日約穿山甲對決,而那個時間,卻正是他與牡丹婚禮的吉時,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飲酒。
他知道,他的師父,還有他的朋友們,都在等他做出選擇,他們並沒有催促他,可是,他卻知道他們想要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兒女私情與天下大義,為什麼一定要讓人做出選擇呢?為什麼神仙就不能動情呢?
吉時將近,他卻並沒有換上喜服,他看著裡面的隔間,他知道,牡丹正在裡面,等著他進去與她拜堂。
可是,在另一個地方,他同生共死的仙友們也在與穿山甲展開生死對決,雌雄寶劍追到他面前,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頭,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逼他做出選擇?為什麼他們都要逼他?
八仙之間,自有感應。他知道,他們受了傷,也知道,今日若是他不去,他的仙友們可能會為穿山甲所殺,牡丹仍然好好的坐在房裡,而他的仙友們,卻有可能會丟掉性命,八仙聚義,人間有情,或許,上天不會這麼殘忍?
他心裡抱著一絲僥倖,終究還是拿起了雌雄寶劍,八仙歸位的威力,的確巨大,然而,在即將打敗穿山甲之時,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看著牡丹倒下,他心痛難忍,只覺得刺骨冰涼,他害怕,他會再也見不到鮮活的她,他害怕,她會就此離開。
萬幸,她只是受了傷,卻並沒有生命危險,他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再讓牡丹留在他身邊,他擔心,牡丹會為他所累。
然而,清醒過來的牡丹,卻是哭鬧著問他,為什麼她沒有死?她眼神絕望,就這樣直直的看著他,逼問他,甚至想要尋死,他既心痛又憤怒,他故意冷言對待她,趕她離開。
然而,卻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他捨不得她流淚,見不得她傷心,然而,害她流淚最多的是他,讓她傷心的也是他。
他天真的以為,讓牡丹離開,預言便不會應在牡丹身上,然而,事實卻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巴掌。
他以為,牡丹如今是凡人,即便是死亡,也還能夠轉世。他以為,只要牡丹遠離他,便能不受到傷害;他以為,只要他不和牡丹在一起,便不會連累她;他以為,只要他拒絕她,冷待她,便能讓她對他死心
然而,什麼都只是他以為罷了,他太過自大,太過自我,他以為轉世的牡丹不會對他動心,然而緣定三生又豈是戲言?他以為菩薩所說的必死至親至愛之人或許只是考驗,就像仙姑的斷臂一樣還能夠再長回來,然而,當牡丹被萬鬼所咬,當她在他懷裡失去呼吸的那一刻;當他一次次的過東海,卻半點蹤跡也尋不到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徹底的錯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再也尋不到伊人的芳蹤,他將自己關在牡丹曾經最喜歡的畫室,對著一張張面具,畫室慢慢都是曾經二人的回憶,是她留下的痕跡,然而,屬於這裡的主人,卻已經再也回不來。
他抱著面具,讓自己喝的爛醉如泥,他想到曾經牡丹對他的前身東華說,天庭的神仙那麼多,能引導八仙歸位的不止他一個,他們一起歸隱山林,讓別的神仙去引導八仙歸位。
是啊,天下蒼生,為什麼要讓一個人來拯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