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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出國是他母親趙婧把他辦出去的,那時他離開外公、離開家,獨自一人來到完全陌生的國度,衣食住行沒一樣能適應,身邊唯一認識的,就是他並不熟悉的母親。
然而趙婧把他帶到舊金山,在希爾頓給他開了一間房,去學校幫他註冊了宿舍,留下一張卡就告辭走了,從此再沒和他聯絡過。
尋聿明還以為她事情多、工作忙,新找的丈夫不好得罪,家又離得遠,所以不方便在舊金山多待,也不能和自己多聯絡。今天才明白,原來她根本就住在舊金山,只是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兒子罷了。
想想當年上學時吃的苦,每天在維持生計和進修學業之間左右平衡,疲於奔忙,如果不曾遇見莊奕,他還不知道會怎樣。而他的親生母親,居然就住在他打工的城市裡,虧他還處處找理由為趙婧開脫,安慰自己:她距離遠,想照顧自己也照顧不到。
尋聿明掏出挎包裡的小錢夾,抽出一張黑色運通卡,遞給莊奕:「你讓喬冉託人還給她吧,裡面的錢我一分沒動過。」
他一直賭著一口氣,認為自己不靠父母也可以,所以儘管那時過得辛苦,他寧願多打一份校工也不願花卡里的錢,而且他也怕趙婧吃她老公、喝她老公,自己這個「拖油瓶」再花錢,他那位素未謀面的繼父會不滿。
莊奕接過看了看,忽然想起,他曾見尋聿明刷過這卡,「我記得你大四過生日的時候,不是用這卡結過帳嗎?」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前一天,尋聿明邀請他和他的朋友們一起去洛杉磯的一家高檔餐廳慶生,其中有個朋友是年滿二十一的成年人,幫他們要了兩瓶酒。
尋聿明借酒壯膽,說了許多平時不敢說的話,他喝醉了出來,踉踉蹌蹌纏著莊奕,跟他說你有多好多好,我有多麼多麼感謝你,嘮嘮叨叨來回說車軲轆話。
莊奕怕他醉得太厲害,開車帶他去聖莫尼卡海灘兜風。傍晚的天空五顏六色,西邊泛著瑰麗的粉紅,路邊有不少樂隊在唱歌,吸引著三三兩兩駐足的遊客。
尋聿明酒被風吹,清醒了幾分,亮閃閃的眼眸子盯著莊奕,千言萬語幾欲噴薄而出,只是張不開口。莊奕對他愛慕之心也已按捺不住,面上卻溫溫柔柔,透著股無所謂的瀟灑。
兩個人揣著兩顆忐忑的心,並肩走在聖莫尼卡的街頭,腳步都透著遲疑。經過一支樂隊,莊奕迎著華燈初上的萬點霓虹,忽然拽住他的衣裳:「在這兒等我。」
他跑到樂隊跟前,和一個扎髒辮的黑人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在尋聿明驚詫的目光中,拿起一把木吉他,走到主唱位,給他唱了一首when a an loves a woan ,只是把歌詞裡的woan 全部換成了boy
莊奕低音醇厚,高音清越,天生一把好嗓子,唱起歌來感情充沛,有種娓娓道來的故事感。樂隊幫他伴奏,歌聲伴著晚風,徐徐吹進尋聿明心坎。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一聲告白,兩個人正式成了戀人。
那晚發生的事鐫在腦海,莊奕一生都難以忘懷,尋聿明也銘心刻骨,對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絲表情,唇角的弧度、眉梢的彎度,甚至穿的衣服,用的手帕,天空的顏色,雲層的薄厚,都歷歷在目。
莊奕清楚地記得,尋聿明當時結帳的卡,就是這張黑色的美國運通。
尋聿明沒想到些微小事,他還沒忘,「就用過那一次,後來我賺了錢,就連本帶利都存進去了。」
那時他想請莊奕和莊奕的朋友吃一頓像樣的晚餐,卻苦於手頭沒有那麼多錢。如果是為別人,他自然不會碰這張卡,但莊奕不是別人。
「謝謝。」莊奕握握他的手,收下了那張卡,「你要是願意去一趟,就沒必要讓喬冉轉交了,當面還給她多好。」
「我還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