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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聿明瞥他一眼,示意他看窗戶後,那些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病人,「你知道對他們而言,最殘忍的是什麼嗎?」
「什麼?」岑寂茫然不解。
「是希望。」尋聿明道,「結局已經註定,那一次次重新點燃的希望,無異於凌遲。有多少病人明知自己藥石罔效,卻總還抱著』或許明天會有奇蹟『的希望,結果是什麼?就是每天早晨醒來,都會陷入新一輪的失望。希望、失望、希望、失望,反反覆覆,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嗎?」
他怎麼敢答應莊奕,他怎麼能讓莊奕在短暫的得到後,又再一次經歷失去。早知會失去,還不如從未得到過,起碼不會太疼。所以他那樣害怕,怕自己給他甜頭,怕自己又讓他看到希望。
面對莊奕的倔強,他既無奈,又心疼,只能選擇漠視。無論考慮得怎麼樣,回答唯有一個——不。
不想和你複合,不能和你複合。
「人爭不過命。」尋聿明扯扯嘴角,「我不會再談戀愛了。」
岑寂聞言,默默片刻,道:「你怎麼知道結局就註定了?」
人生有無數種可能,一念之差,謬以千里,今天的一個決定可能改變以後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事,誰能一眼望到結局?誰敢說自己能?
「這……」他笑得略帶諷刺,「是不是太狂妄了?」
尋聿明也笑,看著他說:「我就是知道。」
「那為什麼呀?」岑寂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脾氣,「難道你能未卜先知?」
「我不能。」尋聿明邊走邊說,「科學能。」
岑寂跟著他去乘電梯,窮追不捨地問:「科學還能測愛情?是不是有什麼新研究了,發現愛情是種腦電波?不對啊,明明是荷爾蒙。」
「胡思亂想什麼,科學只能測基因。」電梯落到負一層,尋聿明大步去了實驗室。
莊奕受傷後手不能動,最近一段時間不能開車,便沒有陪他來上班。老陳給他派了兩個保安,醫院周圍也有警員盯梢,倒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下班後,莊奕照舊讓家裡的司機來接,尋聿明走到近前,見他一言不發地坐在後面,只好硬著頭皮進去。車上瀰漫著淡淡的菸草味,大約是他剛抽過煙,司機降下半扇窗戶通風,扭開音樂,木吉他聲在狹小的空間裡緩緩流淌,聽起來有些憂傷。
汽車平緩地行駛在夕陽下的公路上,兩旁梧桐刷刷倒退,尋聿明看著看著,漸漸覺得眼痠,忙收回視線,合上了眼簾。
一路沉默到家,司機下車開門,莊奕不等他過來,率先進了屋。尋聿明道聲謝,也跟進去。方不渝今早被他安排到諮詢室做雜事,這段時間暫且住在那邊,方便每晚去看薛珈言。家裡空空蕩蕩,偌大的房間,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
莊奕逕自上了樓,尋聿明去臥室換過衣服,敲敲他的門,問:「你晚上吃什麼?」
「我不餓。」莊奕正在解領帶,他一隻手不方便,拉扯兩下反而把扣勒得更緊。可他臉上透著不耐煩,冷冷的目光拒人於千里之外。
尋聿明躊躇再三,鼓起勇氣道:「我來吧。」說著,伸手上前。
「不用。」莊奕卻躲開他,背過身,將領帶從頭上繞了出來。
尋聿明自知理虧,默默站到一旁,不敢吭聲。
莊奕也沒再做聲,他解開三角巾準備換衣服,好容易脫下西裝外套和襯衫,再穿家居服時卻怎麼也伸不進胳膊。尋聿明忙幫他抖開袖子,將衣領拉上去,給他一顆顆繫好釦子,就像他在開羅車禍後那樣。
不同的是,彼時尚且柔情蜜意,如今已漠然相對。
「謝謝。」莊奕語氣淡淡,轉過身,準備換褲子。
「我來。」尋聿明這次沒用商量的口吻,一把扯開他腰帶,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