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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手機在兜裡響了。
一按接聽,他媽發顫的聲音就從裡頭炸出來,&ldo;你快回來,你奶奶暈過去了……&rdo;
機緣是個很玄妙的東西,宿命論者說宿命,按童延他媽的話說,就沖太歲這回事,也不全是壞的,沖得鴻運當頭的人也多了去了。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童延都很難說清他平生最大的一段機緣究竟是福還是禍,可是,時隔多年,把回憶再拉回到這一個雨夜,他還是感慨良多。
這晚,老太太沒什麼大事,人在救護車上就醒了。把病人送到醫院,做了幾項檢查,回急診病房等藥水吊上,童延被嚇出竅的三魂七魄才慢慢歸位,尿毒症昏迷可不是鬧著玩的。
窮人進一次醫院,整月收入打水都是輕的。一個多鐘頭過去,病人安頓下來,童延惦著自己只剩下兩張十塊毛票的錢包,對他媽說:&ldo;我有事兒先出去了。&rdo;
他得找地兒撈錢,儘管眼下已經晚了。電話打了一圈,還真被他逮著了空子,一夜店的演出,晚上有個dancer臨時上不了臺。
童延一面拿著電話跟人坐地起價,一面悶頭往走廊外走。快到走道口上,整個身子突然被右手邊一股的不小力道碰得一晃。
他險些沒站穩,腳還沒放定就轉頭面色不善地朝撞他的人瞪過去。
這一瞪愣了……混血?外國人?
得會英語才能開罵?
童延看見的是個戴著墨鏡的英俊男人,個子估計一米九上下,只是白襯衣配鐵灰西褲的尋常打扮,渾身線條卻極為直削挺括,優雅端正到令人看著就自慚形穢,就像是從哪個大牌男裝廣告片裡穿越過來的。而且男人的確不太像純種東方人的長相,鼻樑又高又直,刀刻出來似的,嘴唇還不帶情緒地抿著,透著一股子沉穩靜謐的禁慾氣。
童延被這股子沉穩靜謐帶來的無形威壓煞住一般,溜到嘴邊上的火氣硬生生咽回去了。
不是……這人看著眼熟。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在哪見過,男人先開口吐出兩個字:&ldo;抱歉。&rdo;
聲音渾厚略帶沙啞,普通話字正腔圓,謙和得當,教養滿分,半點低姿態沒有。
而後對他點一下頭,轉身走了。
童延這才回神,剛要離開,腳只往前頭踏了一步,卻踩在什麼軟軟的東西上。
低頭一看,樂了,是一個皮質精良做工考究的錢包。
他在急診大廳看了一圈,失主已經沒影了,拿著錢包一邊翻一邊往外晃蕩,錢包裡有大疊現金,一排他見都沒見過的卡,只是沒任何跟身份相關的東西。
呵!這算不算是老天爺劫富濟貧?
可沒等他樂多久,手指探進夾層一摸,摸出來一橫條沒剪開的照片,二寸免冠大正面。
這次他終於看清男人不戴墨鏡的臉,真特麼帥,眼睛深邃,眼珠還是灰藍色……
童延愣了……
他收好東西,拔腿就跑,不管不顧地衝進雨裡。循著本能往停車場的方向追,穿過沉沉夜色,跑了半分鐘才遠遠看見失主已經走到了停車場。
男人撐著傘,身後還跟著個同樣撐著傘的女人。
這男人是聶錚!
從電視裡看和麵對面相差太多,他剛才居然沒認出來!
童延一路狂奔,扯著嗓子叫出來,&ldo;聶先生‐‐&rdo;
蒼茫雨夜,醫院外的馬路上救護車拉著高亢嗚鳴,完完整整地淹沒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