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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群眾愈遠,周圍也變得愈暗,什麼都看不見。
伊森緩慢跛行著,他唯一的方向感來源是左手邊的流水聲。
在他身後,人群的聲音逐漸消失,光線漸漸模糊。
他的身體耗盡了最後一點腎上腺素,他可以感覺到世界級的崩潰即將來臨。
到時,他將會累到不醒人事。
可是他不能停。現在還不能。
他非常想就在河岸邊的沙堆上蜷曲起來好好睡一覺,可是說不定那些人會決定渡河。
他們有手電筒、有武器,而且人數眾多。
他什麼都沒有,孤立無援。
風險太大了。
所以,即使他只剩一點點力氣,他也還是要繼續走,走到再也走不動為止。
12
伊森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
一小時。
也許兩小時。
也許更短一點。
他的速度很慢,恐怕走不到一英里吧?如果沒有意外,應該是這樣沒錯。每隔幾分鐘,他就會停下來,望向河川下游,尋找看看有沒有新出現的光點,聆聽有沒有踩過岩石的腳步聲。
可是每一次回頭看時,畫面總是一成不變,徹底的黑暗。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蹤他,湍流的怒吼顯然有效掩蓋了所有聲響。
雨勢變小,先降成毛毛雨,然後時下時不下,最後完全停了。
伊森繼續蹣跚前行,仰賴著感覺行動。他伸出雙手抓住看不見的大石塊,腳步則儘可能的愈小愈好,那麼當過上不可避免的障礙物時,往前的慣性動力才不會讓他摔個狗吃屎。
然後,他的視力恢復了。
前一刻,還是一片漆黑。
下一刻,四分之三個月亮露出臉來,它的銀光從雲朵間的縫隙灑落地面,每一塊濕答答的岩石全像被上過一層漆似地閃閃發亮。
伊森在一塊頂部平坦的大石頭上坐下,雙腿不停顫抖,他的體力已經用到極限了。
河流的寬度幾乎少了一半,可是水流卻變得更急。河水衝擊著許多凸出的石塊,濺起大量水花。
七、八十英尺高的巨大松樹聳立在河的對岸。
突然間,他發現自己好渴。
他跪著,四肢並用地爬到河邊,將臉埋進一個小水池裡。
水喝起來非常純淨甘甜,可是冷入心扉。
他趁喝水的空檔往下游看。
除了湍急的河流,兩岸沒有任何東西在移動。
伊森很想好好睡一覺,他可以就躺在這兒,在三秒鐘內立刻睡著。可是他知道那麼做未免太過愚蠢。
我得在月光消失前,找到藏身之處。
得在我還能走時,找到藏身之處。
雲霧已經開始飄回月亮前面。
他強迫自己站起來。
如果他在這兒渡河,以他目前的虛弱狀況,說不定會滅頂,他得在河的這一側找到藏身之處,不過那將會是個困難的任務。河的對岸是大片高聳入雲的古老森林。他相信在這類森林裡;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好地方睡一晚。最糟最糟,他也能折斷幾根樹枝為自己蓋個棚子。只要在上面放滿夠多的樹枝,就會是個足以遮風蔽雨的藏身之處,說不定還能留住足夠的體溫,為自己創造出一個溫暖的綠洲。
可是在河岸這一側,他沒辦法這麼做。
河岸這一側有的只是四十尺高的紅色巖壁,根本就是圍繞松林鎮那座岩石牢籠的底座。
四十尺之上,則是垂直的岩石,高聳相疊,沒入黑暗之中,不見盡頭。
依他現在的狀況,是不可能往上攀爬的。
伊森繼續踉蹌前行。
暍下的水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