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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人們為阮家修的宅子。」
「阮家與你們交接的是誰,可還記得?」
「記得,他家沒兒子,平日張羅事兒的是阮家老嫗,付錢的是他家女婿,聽老嫗說,是有錢人家的郎君。」
「這阮家女婿可在這堂上?」
錢三郎和孫四郎都看向範敬,「便是這位郎君。」
範敬面色灰白地閉閉眼。
「人命關天,你們可要認清楚了。」
孫四看起來略膽大一點,磕頭道:「我們認得這郎君。這郎君脖子上有三顆挨著的小痣,從前我們幫一個有錢客人修宅子,那個客人脖子上也有一顆痣。當時我們兄弟們就說,是不是這有錢人脖子上都有痣。」
崔熠這回終於有了可以和他「眉來眼去」的人了,於是對周祈比個口型:「又是痣。」
知道他指的是前個昇平坊凶宅案裡趙大那莫須有的痣,周祈也彎起眼睛。
錢三郎等被帶下去。
謝庸看向範敬:「這回還不說嗎?」
範敬嘆一口氣,耷拉著頭,雙膝跪在地上:「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成了現在的樣子。一切的一切,都源於那幅畫吧?家嶽書房伺候的奴僕洗硯聽到家嶽對五郎說『你是我至親至近的人,旁人都排在你後面』,又說曾見家嶽和五郎對著一幅畫垂淚,我立刻想起內人說過的那張美人圖來,再加上二孃的事和五郎貪的錢,我如何還能不明白。後來趁著家嶽不在,我讓洗硯幫我找出那幅畫兒來,看的時候本只是好奇,後來偶爾見到阮氏,看到她梳著低髻那低頭垂目的樣子,便生出了這條計策。正如貴人所說,便是那時候,我也沒想過殺人……」
「我在買賣上朋友頗多,故而多聽到些奇聞異事。家嶽一睡不醒,我便想起那胡人的昏睡藥來。家嶽是在岳母那裡吃的東西,五郎又認得許多胡人,我便猜,那藥本是五郎下給岳母的,卻被家嶽吃了。鬼使神差的,我也打聽到地方,去買了一份。那日周將軍假作道士來我家,我於那昇平坊凶宅的事知道得比旁人清楚些,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她說要帶名醫來,郎中又說家嶽興許會醒過來,我便把那藥給了紅霞……」
謝庸點點頭,又問:「阮氏與方漢生多有交接,是你讓她去的吧?若高峻未死,阮氏又站住了腳跟,阮氏或許可以誣陷方五郎非禮?可惜,後來高峻身故,這伏筆便用不上了。」
範敬的頭微微點了兩下。
審過範敬,再審阮氏,一干人等都審完畫了押,到快日暮了才退堂。
王寺卿扶著腰站起來,謝庸關切地看看他,到底不是情感外露的人,沒有說什麼。
王寺卿拍拍他的肩,又看看崔熠、周祈:「也算曆練出來了。以後啊,我可不跟你們這幫年輕的小子這樣熬了,哎呦,我的老腰——」
周祈笑道:「王公,我有套拳法——」
王勻笑罵:「你快省省吧,你是恨不得把大理寺變成猴子山。」說著扶著腰走了出去,「文案寫好,放在我案上。」
謝庸恭敬行禮:「是。」
周祈看著王寺卿的背影腹誹,呵,老翁這倒不是猴子,可像個鴨子。
謝庸卻對她道:「我還只當你會詐那阮氏之母,把她帶到公堂上來指認呢。」周祈放下紅霞,因只一個人證到底單薄,再審李家奴僕又太費事——讓奴告主可不容易,她便說去敦義坊再帶個人證。
周祈滿面正氣:「詐她,讓她指認範敬自然也行,但我們審案,首行正途,能不詐供還是不詐供的好。我想到坊間修房蓋屋是大事,多由男丁出面,便去碰了碰運氣,果真範敬當時露了面,且錢三郎他們竟然還記得他。」
想不到會從這位周將軍嘴裡聽到這樣的話,謝庸對上那雙嬌俏靈動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