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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著頭顱,看著一滴冷汗低落在自己的膝頭。
自此次返回隗都,他的視線一直被秦韞謙和那隻看不見的幕後黑手牽絆,直到此刻,他方才想起之前在北境大營內與林詩懿的對談——
亙古亙今,伺君之道,猶伴虎狼。
他雙手握拳,不可抑制地顫抖。
隗文帝似乎感受到了齊鉞身體甚至是靈魂的震顫,他拍了拍齊鉞的肩膀起身,對殿上的眾人吩咐道——
「北境大營毒米案證實為尤敬之指使張品殊所為,此二人皆已伏法,餘下親眷交由大理寺獄按律懲處,此案就此做結。日後若再有別有心之人藉此案興風作浪,皆以同罪論處——」
「聖上!」
齊鉞終於忍不住開口,他抬頭盯著隗文帝,眸間凜凜,卻又似有火焰。
「聖上——」
沒等隗文帝有所反應,殿外又是一聲疾呼。
「啟、啟稟聖上——」殿外候著的小太監跌跌撞撞沖入大殿,跪倒在群臣面前,「殿外、殿外太子洗馬攜太子手諭,有要事緊急求見!」
齊鉞聞聲回頭,看見門外一人樸素青衫,身形單薄,撩起袍擺跨過門檻,腳步沉穩,朝殿中走來。
那人站在殿上群臣的身後朝隗文帝恭敬行禮——
「微臣康柏,恭請聖安。」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康柏是黑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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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楓山別院的主人
康柏當年高中舉人時只十八歲, 隔年春天入了隗都,在翰林院的春闈會試裡順順噹噹地考中貢士, 而後風風光光進了殿試,得硃筆御批時還未及弱冠, 也曾年少輕狂、躊躇滿志。
昔日齷齪不足誇, 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
若是放在尋常講究些的人家, 這可是要戒酒茹素三日,備上三牲飯菜、三茶五酒, 沐浴更衣後進祠堂敬告祖先的榮光。
光宗耀祖大抵如是。
可他家裡窮, 北境的窮鄉僻壤,因為實在荒僻,幸而沒讓北夷人佔了去, 寡母和一雙年幼的弟妹總算得以偷生。
只是日子太苦了。
他爹的牌位都是他自己削塊木頭拿毛筆寫下的, 實在沒有什麼需要告慰的祖先。
而再看這宮裡, 隗文帝榮登大寶幾十年,手上批過多少個狀元、榜眼、探花, 區區一個康柏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
康柏在隗都侯缺了這麼多年,早就被上位者忘了個乾淨。
年頭上, 也就是荊望上北境不久, 太子曾修書一封道自己在外有幸結交了幾名文人墨客,欲覥顏向隗文帝求些個官職。
按例,東宮太子當設太子詹事府,以統眾務;又置左右二春坊, 以領諸局;按照規矩,光是洗馬一職就可設一十六人。
可如今的太子李瑊冊封時日尚短,歷來不爭不搶、為人低調,在去年被隗文帝大張旗鼓送去江南之前,瞧著一直是個不得寵的。
除了太子詹事府內日常照顧飲食起居的,左右二春坊內諸多太子屬官的職位一直虛待。
是以這次他難得開口向隗文帝求點什麼,又不過是從五品太子洗馬或是更低的職位,隗文帝也懶得細瞧,大筆一揮便是允了。
而康柏的名字,就夾在當中。
「你——」隗文帝眯著眼睛朝康柏的方向瞧了半晌,還是對這個跪在殿前的文弱書生沒半點印象,「就是之前太子向我求官位那一批人裡面的?」
「回聖上。」康柏恭恭敬敬地垂著頭,「正是微臣。」
隗文帝點點頭,言辭平淡,「讀過書?」
「是。」康柏還是垂著頭,教人看不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