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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孩子們還是哭的，叫阿爹阿孃，越兇哭得越厲害，後來關在黑巴巴的屋子裡，到處都是哭聲，擠擠挨挨的孩子，來了好幾個女人和大漢將嘴巴堵上，儘管叫他們哭去，哭了也是沒用的。

一塊布兩塊布，嘴巴合不上，布往喉管裡鑽，有些孩子便被嘔吐物給噎死了，只一夜便沒了，他們那些人死了便扔，每天開啟門，跟進了雞圈，抬走昨夜死掉的孩子，告訴他們這就是件壞掉了物什傢伙，沒用了就換新的。

後來他們就被敲敲弄弄，一板一眼地活成一件傢俱，一件供人蓋的被子。

阿雪有幸脫離苦海，泥人卻如影相隨，他所思所想偶或為自己，或為陸照陽，泥人鬆動了，嘔吐卻如鬼影重重，他撿了華衣美袍冠冕堂皇地說服了自己。

事件堵住他的口，猶如幼年塞在嘴裡的布。

陸照陽摸摸他的腦袋，&ldo;早上看到你們兩個了，還不想說?&rdo;

阿雪便都說了，說起那些樸素的話，簡單的理由，這便是全部了，陸照陽心底有些熱熱的，好似奇怪，前還那般厭惡瞧不起的人，如今他矮下`身，將耳朵湊到跟前，細心地聽他講那些事，看他被奇奇怪怪的思緒絆住了手腳，竟還不覺一點麻煩。

這便是開始了，應了昨日那話，既是開口主動問了，他知道了，卻再也不能不管了。

&ldo;怕什麼，左右是苦了一下，又不是年年如此。你想去麼?&rdo;

阿雪歪著腦袋想：&ldo;若是咱們能吭條魚自個拿了家去，便好了，但是錢也好。&rdo;

&ldo;還是想去。&rdo;

&ldo;那便成了。明日便去罷。&rdo;

阿雪又猶豫了，陸照陽道：&ldo;猶豫什麼?如今你是掙錢的，我不過閒在家，做什麼挑肥揀瘦。有錢拿便好，你倒是又想多了。&rdo;

&ldo;可我還是想讓你回去打鐵。&rdo;既不冒風，又不淋雨，在火爐子旁烤烤身子，還不會凍著。

&ldo;可也要我能回去。&rdo;

&ldo;有那個人在……&rdo;

陸照陽閉上眼，想起不斷地捶打，先是手裂了，冒血冒水泡，他每一天在火邊，時常覺得人已經烤乾了，鐵塊被錘打，像也是在錘打他，火裡煉他，鐵器最終會成型，他盯著每一天的手，不知道在錘打自己什麼。後來手上結成了一塊塊的老繭，再也磨不到他了，他繼續不斷地捶打，看火星子崩裂，有一陣睡了耳邊也還是不斷冒出錘擊的聲響，後來即便是有持續不斷的聲音冒出來，他也習慣了。

&ldo;陸照陽?&rdo;

&ldo;嗯?&rdo;他睜開眼，阿雪鬆了口氣：&ldo;我以為你睡著了。&rdo;

他盯了會阿雪瞧，&ldo;你過來。&rdo;

阿雪站在他面前，他要阿雪背過身坐下來。

&ldo;給你重新紮個發，你這太難看了。&rdo;

&ldo;我弄不好。&rdo;

&ldo;你弄好到怪了，不然能天天睡了散了頭髮，早晨要扎?&rdo;

阿雪哦了一聲，乖乖任他弄，陸照陽回憶著小時給小妹扎頭，卻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手法，什麼角度，什麼力道，拿捏不好了，若是拿了張以前的琴，想必都壞了，阿雪齜著牙，總覺得腦袋要被擰下來了，但是他發現陸照陽手在抖，也不齜著牙了。

陸照陽嘖了一聲，道：&ldo;手粗了，長了老繭，幹不了細的，總怕把你頭髮扯下來。&rdo;

他又遠地看了些，&ldo;是不是歪了?&rdo;

阿雪扶了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