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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要想壓制敵人進攻只有這個辦法了。我願意組織敢死隊。&rdo;曲營長騰地站了起來。
第九節
夜色-第四章---第9節
&ldo;你去?穿過幾百公尺沒有任何掩護的開闊地然後再花十幾分鐘爬上那座石頭山?你這是敢死隊還是送死隊?&rdo;政委看著曲營長直搖頭。
&ldo;我們必須想別的辦法。&rdo;
外面的天空中極不適時地傳來炮彈滑行的低沉嚎叫聲,一片片,如同遊蕩在地獄裡鬼魂們全被惡魔釋放出來一般。已經被剛才結束的炮擊震得七暈八素的老陳臉再次變得慘白。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打斷了所有人的對話,敵人新一輪進攻開始了。
155大口徑榴彈雨點一般砸在陣地上,有力但卻無情地。
在這裡,你找不到一個安全的地點來躲避。每一枚炮彈的爆炸都似乎掀掉他附近任何的障礙物,只要是看得見的東西。整個山頭都在搖晃,老陳下意識地抓住坦克履帶上的裙板,身體死死地貼住坦克車身。坑道口附近接二連三的爆炸讓人禁不住閉上了眼睛,碎石頭沿著坑道牆壁噴了進來,漫天的硝煙裹轄著塵土浩浩蕩蕩地佔領了新的空間並在任何活動的物體身上留下印記。不一會我們都已經是滿臉灰黑的硝煙油子了。
&ldo;同志,你先到炮塔裡躲一會,那兒安全一些。&rdo;政委注意到老陳的表情,在他耳邊大聲說道。
老陳沒有說話,只是指著自己的胃部在搖頭。
我能夠理解老陳此時的心情。對於一個沒有真正經歷過這種戰鬥場面的人來說,不管他是誰,恐懼和不安、死亡和窒息要在他的腦海里停留很長一段時間。
在野戰醫院養傷的那半個多月裡,每天晚上我都被反覆被在城市邊緣參加的第一場戰鬥中經歷的一場炮擊那另人難忘的場景所折磨。在那場炮擊中,敵人的一枚155榴彈徑直擊穿了坑道頂部並把躲避在裡面的兩個戰士撕得粉碎,除了一頂沾滿腦漿變形的鋼盔,沒有剩下一個哪怕是看的出是什麼東西的完整零件留給收容的人。半截子坑道完全被血肉浸得通紅。每次我穿過這個坑道都無法抑制嘔吐的感覺,恐懼的念頭始終齧咬著我的神經。我整整一天無法喝一口水,吃一口乾糧。我那兩天都在崩潰的邊緣恍惚地熬過,戰鬥都是在下意識地進行。看著周圍戰士們一個個地倒下,我卻沒有任何觸動。彷彿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我開始變成了一具戰爭機器。
我以為自己將永遠沒有感情,不再會對死亡,對鮮血有任何觸動。可是,我錯了。我無法沒有感情,因為,我的生命是周圍的戰士們賜予的。
為了保住我的性命,戰場一直就是我的庇護神的老雷終於受了重傷。
當我把他拖進塹壕裡包紮破裂的腿動脈,他居然默默無語地盯著自己稀爛的傷口,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用難過。
這個被陣地上的戰士稱為戰神的人,參加了十九天狙擊戰鬥的老兵,新上戰場戰士們的庇護神,為了救我而被敵人炮彈炸爛了腿。
看著周圍戰士們高喊著雷大哥,滿臉飲泣的淚水,我被老雷的無私深深地觸動了。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覺到在這裡戰鬥的戰士們都應該是同一血脈的親生兄弟,我們是一個母親的孩子。我如同一個怯懦的孩子,死死地抱著一直庇護自己的親生大哥,我無法擺脫對老雷的依賴。恐懼、失落、悲傷、感激、悔恨,齊齊湧進了我的眼中。當我用滿手鮮血的雙手死死抱住老雷逐漸變冷的身體的時候,早已乾涸的淚腺瞬間湧出難以言喻感情。
我的靈魂此時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靠在牆角的通訊員們一聲不吭地全都埋著頭任由坑道頂部的石子灰塵落得滿身,一頂頂鋼盔都變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