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兄長,我先走一步!(第1/2 頁)
又等了幾日,眼看都快六月了。
天氣越來越熱,熙南里的碼頭上,大白天的都沒什麼人,岸邊綠柳成蔭,知了叫得人心裡煩躁。
太平倉調糧的公文是早就下來了,但糧食還沒運到碼頭。等運齊了首批二十萬斤,裝船又花了兩日。原本那艘大商船在的話,這一趟可運四十萬斤。這回只得當探個路,回頭到了江州,再請調兩艘大船來。
趙平安一邊督數,一邊讓王盤對賬。袁船頭把兩船糧食數了個明明白白,王盤又抽樣檢視了糧袋裡的糧食品質、重量,最後沒問題,趙平安便在公文上簽字畫押。太平倉來的司倉便站在岸邊拱手,袁船頭一聲號子,兩艘貨船緩緩地駛離停靠了三個月的熙南里碼頭,過金陵水道,駛入長江,順著海潮一路挺近,回去江州。
來時煙花三月,回時酷暑難耐。好在長江江面寬闊,涼風習習。眾人搬著桌案條凳在甲板夜夜笙歌,對酒望月,倒也愜意。
等過了舒州,江面上巡弋的已不再是金陵水師,而是駐紮在江州的長江水師。
四艘樓船領銜,二十多艘艨艟緊隨其後。戰艦上旌旗蔽日,甲士成群,重弩張牙舞爪。走舸鬥艦左右護航,穿梭往復。江面上一時促狹,兩艘糧船靠邊減速。
玄甲軍們收起戰旗,穿得仍如出發時護船的模樣。眾人貼在船舷邊,一路目送長江水師浩浩蕩蕩。玄甲軍將士們其實也羨慕這等陣仗,來江南久了,有時候看見巡弋的水師戰船,也覺得挺自豪。
孫四便打斷道:畢竟是客軍,等江州事畢,大夥還是得回去。這般大江大河,還有一望無際的大海,那水面上跑著的戰船,能看一眼是一眼吧,等回了西北,這一輩子便就再也看不見了。
金戈鐵馬,大漠孤煙自然豪氣干雲,但走舸疾馳、鬥艦烈火何嘗不是另一般豪邁。
眾軍士聞言默然,有人遙望向了西北。在他們眼裡,無論幹雲或是豪邁,死的都是他們這般當兵的。賊軍南下長江,不知眼前這支雄壯的水師,最後能剩下幾個。趙平安也被這氣氛感染,不由多喝了幾杯。
六月十二,糧船駛入江州港。
闊別整四月,趙平安終於踏上了江州的土地。王盤跪在了地上,捧了一把泥土,湊在鼻尖使勁地嗅。
這是故鄉馬糞的味道!
孫四上前告辭,他們有要回去的地方。不過走時留下話來,等有空了,必來討一杯酒喝。趙平安拉著王盤與眾將士分別,隨後帶著文書去碼頭找太平倉管事。
這邊也收到了調糧的聖旨,只是江州顧著江北淮西的戰事,日復一日運送輜重、傷兵和糧草,沒有多餘的船隻去金陵運糧。眼下這二十萬斤糧雖然只是杯水車薪,但卻激動不已,面露欣喜之色,說什麼也要留趙平安吃頓便飯。趙平安歸心似箭,委婉拒絕,只催人手抓緊卸糧,他還要回去讓盧縣令找門路撥兩艘大船,要是靠著兩艘小舢板,不知要運到猴年馬月。
那管事哈哈大笑,隨便驗了糧船,便出具條文,蓋印畫押,交給了趙平安,憑此條,便能從太平倉領出運費工錢。
袁船頭還要在碼頭等著,卸完了糧他們有五日時間休整,第六日便要獨自東下金陵,再跑一趟。一來一回,又是月餘。趙平安留下了船工們的吃穿用度,約定了三趟後結算,答應再給他們找幾艘船,儘可能早地完成官糧運送任務。袁船頭當然一一首肯,手底下的船工夥計們也都巴巴地看著趙平安帶著王盤,駕著馬車跑得無影無蹤。
“袁船頭,趙三郎君應當不是騙子吧!?”
幾十雙眼睛看了過來。
“應當不會……”
“那趙三郎君叫個甚?做甚的?”
“……”袁船頭想了想,倒還真不知道叫個甚,也不知作甚的,更不知住哪。只說是顧縣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