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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尉說,尋夢去吧,咱哨所這個籠子太小,罩不住你這鳥。次日清早,我背上吉他走出哨所,繞過連隊來到山下的一個路口。
一輛邊民的拖拉機轟鳴著開了過來。大老遠地,我朝司機揮了揮手。不用我說,他們知道我要搭乘便車去小鎮。司機一手扳著離合器,另一隻手朝我做了個&ldo;快上車&rdo;的動作。車兜裡那些去鎮上趕集的邊民熱情地把我拉上了車。語言不通,一路上,同車邊民語言輔助手勢與我交談。我注意到他們最關心的話題除了我們兵仔有沒有女朋友之外,就是我們每個月可以拿多少錢了。一位年紀與我相仿的青年還把我的軍帽戴在自己頭上,抬手朝我行了個蹩腳的軍禮,博得父老鄉親的開心大笑。
到達小鎮,我並沒有急著買車票,決定到集市上轉悠一會兒,看看久違了的姑娘然後再去營部看看久違了的晏凡和大強。邊陲小鎮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一派繁榮景象。我與邊民們肩膀擦著肩膀,在集市裡來回走了好幾趟。鎮上來來往往的姑娘的確不少,可像模像樣的卻少得可憐。最引人注目的要數&ldo;供銷社&rdo;那位會講普通話的化妝品專櫃售貨員和集市拐角處那幾位不會講普通話的出賣家禽的異族姑娘了。
出賣家禽的姑娘們,臉蛋兒都挺漂亮,質樸純真。姑娘們身上那極具民族風情的衣服比她們的臉蛋還要漂亮,我想可能正是因為如此,家禽們才被姑娘狠心關在籠子裡。姑娘們一定是想用家禽換取布匹,為自己和兄弟姐妹再做一套漂亮衣裳。家禽們在籠子裡伸著長長的脖子,在姑娘面前哀鳴,似乎是在請求姑娘不要把它們拋棄。姑娘們對家禽的哀求充耳不聞,滿臉期待地注視著每一個從她們面前路過的行人。我路過那兒的時候,姑娘們紛紛用眼睛與我對話。我能明白她們的意思,可明白又能怎麼樣呢?她們出賣的只是家禽。&ldo;供銷社&rdo; 化妝品專櫃售貨員的衣著打扮與言行舉止都很&ldo;摩登&rdo;,在邊陲小鎮上顯得出類拔萃,有點兒鶴立雞群的味道。由於職業關係,她的美麗就不可避免地在我心裡打了折扣。沒準兒洗把臉她就滿臉雀斑,我還懷疑她的高聳胸脯與使用&ldo;豐乳霜&rdo;或者在裡面墊了充氣乳罩什麼的有關。
第三部分一名合格的國門衛士
儘管如此,我依然決定向她購買鞋油。
她問我要什麼顏色的,棕色還是黑色?
我說隨便。不愧是個售貨員,她拿出了兩盒鞋油,要我全部買下。
我買了兩盒鞋油,打算把它作為顏料送給晏凡,然後向售貨員詢問了去營部的路線。
營部門口,與哨兵簡單交涉過後,我向他問起晏凡的情況。
哨兵是個新兵,談及晏凡時的口氣很是敬重,說晏凡有才華,也有魅力,對新兵特別友好,跟其他老兵有點兒不一樣。哨兵在門口親切地喊了晏凡的名字,晏凡聞聲出現在二樓陽臺。
看見是我,他吆喝著&ldo;嘿,稀客&rdo;,興奮地走下陽臺。上了樓,我看到晏凡宿舍裡亂七八糟。被子沒疊,床鋪下面的鞋子擺放也很凌亂,滿地都是畫筆和擠癟了的顏料筒。緊靠牆壁的畫板上,有一幅油跡未乾的抽象圖案。我指著牆角那幅畫,問晏凡這幅畫算是完成了嗎?
晏凡說,你來了就算完成了,畫抽象比較即興。
我說,這幅畫叫什麼名字?
晏凡說,還沒想好,乾脆叫《迎接劉健》得了。
晏凡從地上撿起鉛筆,在畫布上寫下&ldo;迎接劉健&rdo;,邊寫邊埋怨我為什麼不提前打個招呼,不然就到鎮上接我一程。這段時間小鎮上很不太平,前不久又有一個人被殺了。還好,死者沒穿軍裝。不過我估計也不遠了,他們已經把炊事班買菜的兄弟揍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