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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不是現代人,但不等於不是現代人就不聰明。聰明跟現代不現代的沒有關係,只跟能不能痛痛快快的辦事有關係。
萬曆二年正月十九日,大明皇帝宮內的會極門張燈結彩。文武百官服裝鮮亮,肅立兩旁。12歲的小皇帝昂然而出,官員虔誠地三叩九拜,&ldo;萬歲&rdo;聲直衝雲霄。
大太監馮保高聲宣讀獲獎廉能官員名單,模範們魚貫而出,伏地謝恩。
廉潔幹練者揚眉吐氣,這才是國之大幸啊!
張居正位列百官排頭,春陽照在他的臉上,神采非凡。在他的身上,相權之重,古今未有;治國之才,古今未有!這也是帝國之大幸。
大明的國運,眼下正有如祖宗祭壇上的香菸,蒸騰直上。
&ldo;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rdo;?
否!
他張居正,永遠不會有這種悲嘆。
為什麼呢?時也,勢也,千載難逢的機運也。
腐朽與新生,沉淪與崛起‐‐這中間並沒有不可逾越的天塹,而是一葦可渡、舉手之勞。
之所以做不到,是沒有人在認真地做;之所以做不成,是沒有人真正想把它做成。
朱老皇帝以一農民,赤手空拳,揭竿而起,建立了一個偉大的帝國。這是奇蹟。但是當這個帝國具備了所有完善的國家機能以後,為何反而創造不出奇蹟來了?是因為:哀莫大於心死!肉食者,既然有肉吃,他就不再想創造什麼奇蹟了。食不著肉的人,裹腹尚難,他們沒有什麼義務去創造奇蹟。
國家之老,老於人心。
既然大明這條寶船是永不沉沒的,那還用管它往哪裡開?
‐‐但是,船真的是永不沉沒的麼?
可惜,夏蟲不可語冰,跟他們說這些是沒用的。貪酷之官,只知道財富是無盡的;庸惰之官,只知道太陽是每天都要升起來的;奔競之官,只知道寶塔尖上的風光是最好的。
對他們來說,民力,可以無止境地使用;人心,可以無顧忌地踩踏;笙歌,可以無終結地演奏下去。
這一切,永遠不須償還。
他們哪裡知道:就在這腳下三尺土中,&ldo;宮闕萬間都做了土&rdo;!
昏睡百年的大明,就這樣不可挽救了麼?
歷史,恰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張居正。
書生報國,惟以智慧。還有就是‐‐&ldo;慨然以天下為己任&rdo;。
他起自布衣,登入廟堂,&ldo;且受深恩,義當死報,雖議謗有所弗恤也!&rdo;
人力可勝天,就是在這個意義上說的。難道世路多荊棘,他不知道嗎?
他當然明白。
但國家興衰,不止是一個人的禍福。拯民救時,就在今朝!是五尺男兒,能罷得了手嗎?
正所謂&ldo;無限滄州漁父意,夜深高詠獨舷鳴&rdo;(張居正《泊漢江望黃鶴樓》)。
這內心裡最深刻的嘯聲,有誰聽,有誰聽!
【金戈鐵馬入夢來】
張居正的&ldo;江陵柄政&rdo;十年間,最值得人稱道的還有善用將帥、安定邊陲之功。
在隆萬交替之際,大明的天下還不能算四方晏然,各處仍時有聞警。這都是正德、嘉靖兩朝留下來的爛事。
那兩位自我感覺良好的皇帝,在國防決策上實屬低能兒,對外戰略完全短視,忽戰忽和,缺乏長期打算。對所啟用的邊將也是信疑不定,讓人很難願意賣命。仗要是打輸了,那就都是下面的錯兒,薊州前線在十七年中,竟更換大將十人,沒有一個不是獲罪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