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第1/3 頁)
他跑得氣喘吁吁,記憶支離破碎,每一片稜角都化作尖刀,刺進他的骨肉,奪走他的力氣,令他變得軟弱。
軟弱的心,偏偏裝上磐石般的腸。上官情似乎下定決心要離開他,連最後一線生機也不願把握。
趙識途停在一條街的盡頭,自言自語道:&ldo;上官情啊上官情,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只要天一亮,袁府一定會派人來找我,如今半個敦煌城的人都認得我趙識途,你讓我如何逃得掉……&rdo;
整個敦煌城……他的腦海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想到了明月珠曾告訴他的事。
十餘年前離奇殞命的袁夫人,曾是梁家的大小姐,她出事之後,梁家便舉家遷出了敦煌。
他記得在城郊有一片荒地,常年無人打理,十餘年前,城郭還未因戰事而後撤,那裡曾經坐落著一片宅院。
上官情會不會在那個地方。
第74章 恨別鳥驚心(三)
愈往城郊的方向走,房屋便越是稀落,石板路也終於到了盡頭,只剩下一些凹凸不平的磚石嵌在泥土裡,枯黃的雜草沒過膝蓋,連積雪也蓋不住。
在這荒涼之地,散落著一些廢棄的宅院,許久找不到買主,只能長年累月地空著。
趙識途踩過草垛和泥土,腳步因為疲憊而歪斜,但他仍孜孜不倦地尋找,在他的印象裡,這附近的確有一家掛著梁府門匾的舊宅。
他總算找到了那塊門匾,上面的字蒙了一層灰塵,已經看不清筆劃。他帶著忐忑的心情,步入蕭條的梁府。舉目四顧,儘是損毀塌陷的牆壁,斑駁脫落的磚瓦。
院子裡沒有一絲燈火,只有天心遙遠的月,將清冷的光灑在地上。
上官情果真在月下。
他就在一間空廳之內,影子落在地上,被透過窗稜的月色抹得很長。窗稜早就沒了氈紙,只剩下一個四方的空洞,他便坐在空蕩蕩的窗沿上,背倚著窗稜,低垂著頭,肩膀沐於月下,臉卻埋在天花板投下的陰影裡。
他一動不動,神色之中透著一股默然的平靜。趙識途短暫地停下來,凝著他,他的姿態令人聯想到一種蒼鷹,能夠預知自己的死亡,在將死前會離開草原,飛入山谷,默默地給自己找一處安息之所。
可眼前的人分明還年輕,他的側臉輪廓彷彿刀斧雕鑿過一般,完整而肅穆,當真是很好看的。
趙識途快步走上前去,氣喘吁吁地喚道:&ldo;上官……上官情……&rdo;
被叫到名字的人猛地轉過頭,在看到白衣的人影接近時,渾身一凜:&ldo;趙鏢頭,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rdo;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識途便已站在他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領,道:&ldo;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整晚,遇到麻煩就離家出走,你以為自己是小孩子嗎?我都快被你氣死了!&rdo;
趙識途臉上鮮明的怒意,就像他身上鮮明的白衫似的,橫衝直撞,打破周遭死一般的沉寂。
上官情試著掙動身體,發現趙識途將他的衣領扯得很緊,傾身將他壓在窗稜上,沒有給他留下半點餘地。
上官情的背上隱隱發疼,他垂下眼簾,看到對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那隻手已被凍得發紅,修長的指節抵著他的鎖骨。
他發現自己無處可逃,只能答道:&ldo;在鏢局,我聽到了你們兩人的對話。&rdo;
趙識途揚起頭,凝進他的眼睛:&ldo;那又如何,你既然聽見了我的打算,為何還要走?&rdo;
上官情繃起嘴唇,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