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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德龍幫她卸下花簍,他們席地而坐。她揪下身邊幾朵馬蓮花,用根草纏成花束,別在自己背的花簍上。他則薅片馬蓮葉,抽去黃嫩部分,嘴嘓發出尖細鳥叫的聲音,是一種叫花椒籽兒的小鳥叫聲。
徐秀雲雙肘放在膝蓋上,託著下頦,望著徐德龍,聆聽鳥叫許久道:&ldo;像三道眉鳥叫。&rdo;
&ldo;不,是花椒籽兒。&rdo;徐德龍說他小時候打鳥,模仿鳥叫,自己當鳥誘子把鳥引來。
&ldo;我也打過鳥,用彈弓子。我爹的一隻骰子,讓我當泥彈打鳥,整丟啦。&rdo;徐秀雲抱緊肩膀,回憶一次遭毒打道,&ldo;爹使柳條子狠狠地抽我一頓。&rdo;
&ldo;新柳條,舊柳條?&rdo;
&ldo;當然是新的。&rdo;她說。
挨過樹條抽的人都知道,新柳條比舊柳條抽人要疼。徐大肚子用新柳條抽打女兒,可見他十分憤怒。
&ldo;那年我爹將我娘輸給了夏小手,帶我離開獾子洞,向北走,一直向北走……&rdo;徐秀雲講起他們父女倆都記憶猶新的故事,她說,&ldo;我們去了俄羅斯。&rdo;
徐大肚子帶女兒月夜趕路,泅水過了一條大河就越過了國境線,到了俄國的一個村莊。
&ldo;吃吧,秀雲。&rdo;徐大肚子把最後半個燒餅給女兒。
&ldo;爹,你吃。&rdo;她懂事,從不大的物體上分割下一塊給爹。
&ldo;爹……不餓……你吃……&rdo;徐大肚子餓昏死過去。
&ldo;爹!&rdo;徐秀雲在昏厥的父親身邊哭泣。
俄羅斯鄉村民宅走出一個白俄女人,發現他們父女。
&ldo;她救了我和爹,她是寡婦……&rdo;徐秀雲說,&ldo;德龍,白俄羅斯女人喜歡上我爹,他們睡在一起。&rdo;
第十章賭命輸女(8)
徐德龍見一隻蝴蝶飛來。
&ldo;第二年,我們三人回國,穿過大興安嶺密林時轉了向,怎麼也走不出密林,後來吃光所帶的食物,水也沒了。爹和我呆在原地不動,她去找水。&rdo;
大興安嶺密林裡,白俄羅斯女人跋涉、找水,幾隻餓狼包圍了她……兩天後,他們找到她,只剩下一堆的白骨,遺骨旁有一隻破碎的水罐,還有一點水沒給太陽曬乾。
那隻蝴蝶飛落插在花簍上的那束馬蓮花間。
&ldo;後來我爹用她的大腿骨頭磨製一副骰子……我哪裡知道骰子對於他來說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竟然當彈子給射丟啦。&rdo;她說。
&ldo;所以你爹使新柳條抽你,能不抽你嗎?&rdo;徐德龍說,&ldo;你弄丟的是一個女人。&rdo;
&ldo;剩下的那隻骰子,你說怎麼著啦?&rdo;
&ldo;用說嗎,紙包紙裹的擱起來。&rdo;
&ldo;你猜不到,誰也猜不到。&rdo;徐秀雲說,&ldo;我爹吃了那隻骰子。&rdo;
&ldo;啊,吃啦?&rdo;
&ldo;他嚼骰子咔哧、咔哧,如嚼碎脆骨。&rdo;她為昔日那瘮人的一幕打了個寒噤。
徐德龍下意識地觸控下衣口袋裡的骰子,涼窪窪的,它不是骨頭的,是銅的。
一頭驢兩匹馬仍在吃草,四個賭徒賭了三天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