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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很想知道那晚母親是否從他父親墳墓前經過,是否在他父親墳墓前磕頭。於是村子裡人們的情緒開始沸騰。於是關於張正國家的每一句話都從村頭傳到了村尾,再從村尾飄到了四面八方。
他們說,買的女人始終是靠不住的,終究是要跑的。
他們說,有人看見張麻子的女人跑的時候,還在張麻子的墳前磕了一個響頭。
他們說,慧芳早就和劉三娃勾搭上了,張麻子這個綠毛烏龜幹那事笨得像頭豬!
他們說,這個婊子屁股又圓又大,一看就是一個每晚懷春的騷貨。張麻子哪能伺候得了。
他們說,張正國應該叫劉正國。
村子裡男女老少的話語不脛而走,斷了線的風箏會被狂風吹得更遠。嘴裡常常斷子絕孫的老頭子真的斷子了。他覺得張麻子的死亡是一個可笑的事實。老頭子從小看到村子裡披麻戴孝的都是兒子,棺材裝著的才是老子。現在他果然大笑起來,在他眼看來,張麻子竟然讓現實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棺材裡居然可以躺著兒子。顯而易見,這件事的發生讓老頭子不可思議,他的疑惑與恐懼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悲痛的情緒。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望向一米之遙的遠方(4)
張正國沒有因為張麻子的死亡而掉淚。他認為男人抹淚真他媽荒唐,只有女人才哭哭啼啼,所以,張正國從很小的時候,就以男人的標準自居,幹著男人們才幹的事。
十二歲的張正國曾經強迫村裡的一個叫紫月的小女孩子做他的女人,他在一個陽光刺眼的午後把紫月帶到屋後的竹林裡,惡狠狠的告訴紫月以後要讓她為自己生一個帶把兒的,然後惡狠狠地在紫月的臉上親了一口。
他聽到了他與紫月臉蛋接觸的那一剎那發出了啵的聲音,這讓張正國無比的興奮,他得意地笑了起來,這笑聲在村裡炎熱而安靜的午後顯得特別赤耳。
張正國終於有了女人,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件,而不是簡單的事情。如果可以,張正國是想要為這件事而大排筵席的。他希冀著眾鄉親端著滿載的酒杯前來祝賀的時候。他彷彿看到了那一張張油膩膩的嘴巴,打著酒味的飽嗝,說著偏偏倒倒的話語,衝著張正國和他的女人扭曲而猙獰的笑。
張正國想著想著,不經意間發出了格格的笑聲。一個男人征服了一個女人,是具有多麼偉大的意義。就像他曾經在自家柴房的最大的那條門縫裡,看到劉三娃抱住了自己母親慧芳的情景,這讓當年的張正國激動不已。
當時劉三對慧芳說,慧芳,從今往後你是就我劉三的女人了,這話擲地有聲地砸在張正國幼小的心坎上,他看到劉三壓在慧芳的身上,劉三白花花的屁股在慧芳身上有節奏奇怪地蠕動著,房頂亮瓦透出的那束光正好打在那雪白的肉上,張正國想起了自己家裡曾養過的那頭不中用的肥母豬的大屁股。
張正國差點笑了出來。張正國下意識地捂住自己嘴巴的同時,他聽到安靜的柴房裡飄出的呻吟聲,彷彿很痛苦,兩人發出的聲音就像電線的兩股線,雖然交織纏繞在一起,但是可以分得清清楚楚的。
這種略帶痛感的呻吟讓張正國開始了漫無邊際的疑惑,他覺得似曾相識又無比陌生,他想起了他坐在門檻上,聽到過病入膏肓的張麻子睡在床上痛苦掙扎時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他弄不明白為什麼人在死的時候會那樣痛苦,更不明白劉三為什麼要在自家的柴房裡心甘情願尋找那樣的痛苦。不過他單獨認為劉三是個了不起的人,他彷彿有些從內心裡開始崇拜起劉三來。他覺得劉三的眼睛和村頭山坡上那破廟裡金剛的眼睛一模一樣。這眼神至今讓他還心有餘悸,張正國越想心裡越發怵,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正國不禁打起了寒戰。但這並不影響劉三在張正國心中屹立不倒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