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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遇上了麻煩。這塊地面暴露在風口上,而且在那些深溝和蝕坑中遍佈著冰凍的水塘,周圍長滿含冰的沙地草、一團團藻綴和巖素馨、葉莖挺直的葉莎草,還有沾滿五顏六色苔蘚的卵石。這彷彿是奇異的北極苔原,無法繼續跟蹤轍印了。
我退回到確信自己最後看到過轍印的地點……前一個平原上蛇形交錯的丘陵之一。
但一回到那裡,就發現我自己的車印把什麼都毀了: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出來。看來其他方向都不可能:向右轉就回到了布滿蛇形丘陵的平原,向左轉就回到了迷宮,但車轍印明明是從那裡走出來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轍印穿過了我剛才退出的那個布滿隙縫的平原,可是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裡它已被風霜侵蝕殆盡,或者被砂石掩埋了。
這樣我就得全靠自己了,可我真不願意相信這一點。我下了車徒步前行,每兩道溝之間的路線都檢查一番,看是否有道路的痕跡。
什麼也沒有。
北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嶙峋山峰可能保護了在峽谷裡的一部分轍印,現在仍然找得到……至少我希望如此……所以在白天的最後一個小時裡我驅車向北,穿過這個平原,左拐右拐地避開那些深溝。
平原上又開始出現巨石,就像昏昧的冰原上站著一個個巨大的怪人。我放慢車速,仔細檢視,但只見布滿碎石的殘破地面。巨石越來越多,慢慢連成一片,又形成了許多新的峽谷。
我心裡焦急,順著其中一條開了進去。這時,完全是出於偶然,我抬頭向這道峽谷的左壁看去。而就在那裡有三道鑿人岩石的痕跡,形成一個箭頭,就像這個樣子。
我放聲大笑。&ldo;十分感謝,,&r;我說,&ldo;我正愁沒辦法呢。&rdo;
我繼續往前開,但立即發現天色已晚,即使有轍印在模糊一片的陰影中也看不出來。
我退出峽谷,回到平原,看看哪裡可以過夜,然後在一個冰封的水塘邊停下紮營。
天空泛著紫光,晚上的鏡式映像懸在那裡就像一個個針孔大的微光。
我熱了一些牛肉湯,把餅乾在裡面蘸了吃。吃完後我呷了一杯白蘭地,然後在地圖上確定自己的位置。這塊布滿深溝的平原標誌得很明顯。
周圍的地形更糟,相比之下它就像一個島嶼。紅點區仍在北面很遠的地方。
天空暗成了草莓色,地平線像是一排黑色的牙齒,鏡式映像在上面眨了幾下然後就不見了。星星黃色的閃光映在透明的車頂棚上,倒把它變成了群星一覽圖。
我睡得很不安穩,深夜時猛然驚醒,記得自己跟埃瑪談過話,談得很長,談到一個性命攸關的問題。
你能做什麼貢獻呢,她問。
我極力要把它回想出來。
淡淡星光下的混亂地域,無邊的黑暗和陰影,還有不知身在何處的自己,於是埃瑪的最後幾句話也飛走了。
整個夢全忘了。其實我們清醒生活的一大部分也是這樣失去的。我為我們的這種生活,為我們曾經經歷過而又無法追溯的一切感到一陣撕心的痛惜。
我利用鏡式黎明的時間吃了一些穀類食物,到了正式黎明我就發動汽車,沿著標有箭頭的峽谷開去。我決心要重新找回那條路。
峽谷的盡頭又是一個石頭迷宮,每個拐彎處都有岔路,每條路都可能通往北方。但找不到有人通行過的痕跡,我也就不知該走哪條路。
我返回箭頭處,考慮一下到底該怎麼辦。
從地圖上看,我覺得自己可以辨明方向,找到紅點標誌區。它大約有六七十公里遠,中間這一片地形好像與我已經穿過的那一片並無明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