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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農場裡止住了腳步，置身於那些斑斑點點的海藻瓶子當中，燈光都變成綠色了。隔壁牲畜欄裡飄來刺鼻的臭臊味兒。戴維達夫戴著眼鏡的樣子看上去挺滑稽的。

在這兒，我成了嚮導，戴維達夫成了參觀者，我跟他說了娜塔莎懸掛海藻的技巧，還有瑪麗&iddot;安娜的變異細菌。

&ldo;我聽說你一直在幫助她們。&rdo;

現在可以說是我在負責這個專案。&ldo;幫了一點。&rdo;我嘲弄地說。

&ldo;我很感激。&rdo;

&ldo;哦，別扯上私人感情。&rdo;

他自我解嘲地大笑起來，可我看得出我刺痛了他。

接著我們來到了農場的後圍牆，那兒可以一覽無餘。圍牆後面的防護屏無聲地震動著，保護我們免受船體尾部核反應堆的輻射。

這是他們計劃中另一個只能成功不許失敗的專案，這些防護技術人員所從事的秘密研究對我們這些拒絕為神聖的事業獻身的人幾乎無須作任何說明。對我們而言，這只是個關乎信任的問題。

&ldo;但是我想要知道的是，&rdo;我站在牆邊說，&ldo;你們為什麼非要選擇這條路?大家最後都要離開太陽系，對嗎?你們不一定非這樣做不可。&rdo;

他又用手去拉扯腮幫子。我記得這是斯旺的習慣性動作，一時間我還以為是斯旺在這兒呢。&ldo;我不認為人類最終將非得離開太陽系。&rdo;他說，&ldo;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根本不存在什麼歷史決定論。起作用的是人，不是歷史，而且人會選擇自己的行為。比如說，從20世紀末起，我們隨時都能製造出完全合格的星際飛船，但直到現在還沒動手造，也許那兩百年就是最好的發射時限，你明白不?一個絕佳的發射時限可能已錯過了。&rdo;

&ldo;你指什麼?&rdo;

&ldo;機會稍縱即逝，我們製造星際飛船的能力也許會失去。火星馬上就要爆發一場革命……斯旺跟你說了嗎?&rdo;

&ldo;說了。&rdo;

&ldo;那麼誰知道呢?我們也許正好逃過了文明的毀滅。火星上的生活可能就要完結，這將會危及地球……地球人依賴火星殖民地的礦藏，你是知道的。那些地球人的政府只是比委員會規模大一點的翻版，他們把一切弄得糟透了。他們把地球又帶人了一個危機重重的時代。&rdo;

&ldo;他們以前就安然渡過了危機。&rdo;我說，心裡暗暗為火星擔心。

&ldo;那又怎麼樣?他們以前可從沒有過60億的人口。現在，甚至火星上出的亂子就足以把他們推向崩潰的邊緣!那是一個精密的人造生態系統，埃瑪，很像我們這艘小小的星際飛船。假如它崩潰了，那麼，在很長的時間內，也許是永遠的，再沒有機會去其他星球了。因此我們要自己幹，此時此刻就幹。&rdo;

&ldo;你是在幻想‐一&rdo;

&ldo;不光是我!&rdo;

&ldo;我是說你們所有的人。&rdo;

&ldo;啊，抱歉。英語會產生這種理解上的差異。&rdo;

&ldo;那麼俄語呢?&rdo;

&ldo;不大清楚。&rdo;我們都笑了。

戴維達夫心事重重地在農場裡轉來轉去，他在一行行蔬菜當中徘徊時，一邊說話，一邊扯著拉鏈。當他閉口不言時，我透過一個海藻空瓶子變形的玻璃凝視著他黝黑的臉一‐他那雙藍瑩瑩的眼睛變得像雞蛋一般大，正熱切地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