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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一個六歲孩子,那是邢夫人這個破落戶家裡養出女兒對手,不到一年,迎春就被磋磨得整日戰戰兢兢,受了委屈不敢言語,捱了責罵更不敢到外面吱聲,因為傳揚出去,只會遭受更大的辱罵。迎春為了苟安,只得一味忍耐。
到後來,邢夫人又羨慕探春能幹,又反頭責罵迎春懦弱沒脾性立不起,沒有公侯小姐體面,不如迎春有擔待,在老太太面前不給自己爭臉面。
她也不想想,探春吃穿用度一一比照元春,王氏再罵趙姨娘從來不當奴才下探春面子,寶玉又時時擺出維護姿態,在老太太面前替探春抱不平,那一個奴才還敢磋磨探春,一個個高看她一眼。
迎春是滿腹委屈無處訴,只有獨自飲泣的份,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邢夫人才滿意。
如今死後重生,再想過往,迎春時時忍不住搖頭喟嘆,自己那時候何等天真,何等寬厚,這些奴才竟然沒有一個良心發現,從不感恩自己替他們隱瞞了多少陋習,擔待了多少責罰。卻一味人心不足蛇吞象沒有饜足,一個個欺人上臉,惟恐從自己身上榨取的少了。
想著自己因為這些奴才作興所受的委屈痛楚,迎春心頭髮悶,眸光閃一閃,看來自己那世真是太慈軟,才縱容的奴才們一個個成了精,騎在自己頭上作踐。
突兀的,迎春想起那兩個反水陪嫁丫頭,迎春眸子一片清幽,記得她們一個叫做善姐兒,是鳳姐做人情送給自己。一個叫做馨兒,是繼母邢夫人補給自己湊數丫頭。
這兩個丫頭,過門不到三月,就敢瞞住主子怕床,固然有孫紹祖下作無恥,未必沒有丫頭本身無良有心攀附。可見陪送丫頭的主子如何不經心,才會將那種吃裡扒外的下賤玩意兒塞到出嫁女兒身邊作耗。
想起這兩個破敗玩意兒,迎春不由記起秀橘的好,所有人都拋棄自己,唯有秀橘不離不棄,揹著孫紹祖,揹著做耗的姨娘反叛的丫頭,偷偷給自己偷吃偷喝,幫著自己洗衣掃地收拾房間,替自己擋皮鞭,也不知道捱了多少罵,受了多少氣。
記得秀橘是家生子,跟自己同歲,他要等五年後才會選拔入府,一年後才會與司棋一起分派到自己身邊。記得那個時候,自己正跟著二嬸過日子。秀橘司棋都是二嬸選給自己丫頭,這兩個丫頭在所有丫頭中算是最靠譜了。當然,這得剔除司棋出府之醜聞。
所以說,無論別人對王夫人如何評價,迎春臨死也對她有一份感激之情。
如今重見二嬸王氏,迎春不等賈璉提醒教導,對著二叔二嬸行了大禮問了安,手腳並用爬進王氏懷裡。
王氏自從生了元春也是多年不開懷,雖然不待見迎春生母鄭貴姨娘,見到迎春這樣親熱自己,甚是高興,笑嘻嘻摟在懷裡,摩挲著迎春額頭臉頰,嘴裡朝著張氏笑眼:“哎喲,大嫂,您瞧這個丫頭,平日沒嘴似的,今日倒這般乖巧呢!”
這話觸動了張氏心底柔軟,一雙眼眸鎖著迎春,暖暖笑著,想著迎春對賈赦鄭家的冷漠,獨獨對自己親熱,張氏彎了嘴角,盈盈一笑:“是啊,這個丫頭一直以來不開口,今日滿歲一開口,就口齒伶俐叫了老太太,這是跟老太太祖孫情深呢!”
賈母瞅著二個媳婦滿臉喜氣,嘴裡笑言湊趣兒:“嗯,得了懵懂小人兒喜歡是喜兆呢!”
王氏聞言喜滋滋起身行禮:“承老太太吉言,倘若果真迎春給媳婦沾了喜,她就是我的親閨女了。”
大家聞言一笑了之。
迎春一愣之下,心裡頓時吃了蜜樣甜了,眼眸閃爍發亮,這可是撿了便宜功勞了,寶玉可不是馬上要來了。
稍後八中秋,王氏果然就被診出有了兩月喜脈,一家子喜滋滋的,王氏後來果真待迎春自有不同,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