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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為甚麼愛我的人都非要使我心碎才甘心哪？！

姑父知道了我要帶唐琪同走的事，大發雷霆，他叫我到面前，說得好沉痛：

&ldo;我所以答應賀家兄弟帶你到南方去，第一、因為你早有壯志，多年以前你就曾經要求參加抗戰行列，現在你既然已經高中畢業，我不願再強迫你繼續留在淪陷區，遠走高飛或會給你帶來\繡前程；第二、老實說，我看你這孩子有點痴情，似乎心中一直沒有淡忘唐琪，我願意你能在一個新天地裡發奮圖強，擺脫開舊日情感的束縛，重新追求正當的人生幸福，也正是我答應你離開北方的原因。如今，你要帶唐琪一路走，那你乾脆留在天津和她鬼混不是更近便，更容易嗎？&rdo;

賀力大哥又告訴我：

&ldo;如果這次我們仍是走以前那條經徐州、亳州到界首的路線，或許我還能同意帶唐琪走；可是太行山這條路，真是艱苦萬分，險惡重重，別說一個女人，連你和蒙弟能否受得了，也不無問題。何況還要經過皇協軍防區，還要經過&l;小刀會&r;、&l;大刀會&r;、&l;紅槍會&r;出沒的青黃不接的&l;三不管&r;地帶，說不定那些偽軍和那些慓悍的河南漢子們一時犯了脾氣，跟咱們開個玩笑，翻一下臉，咱們跑都跑不掉，怎能再帶一女人？就算萬幸到了太行山，哦，你以為太行山和天津北寧花園、中山公園裡的假山、土山，那麼矮，那麼好玩啦？你去爬爬看吧！我在太行山國軍遊擊部隊待過許多日子，那艱險崎嶇的山路，普通行軍一天得走九十里，碰上有敵情，來個急行軍，一晝夜跑上兩百里也是常事，如果正式開了火，咱們都得拿著鎗打衝鋒；‐‐你要真愛一個女人，何必非要她跟你去受那種罪？&rdo;

我倒是長大了，任憑誰說得&ldo;天花亂墜&rdo;，都不容易動搖我帶唐琪同走的決心。我向賀力大哥仔細解說，坦\剖白，百般哀求，只差沒給他跪下磕頭了。賀力大哥似乎受了我的真情感動，居然有了承諾的跡象，不過他又肯定地說：

&ldo;唐琪不見得願意跟你走！&rdo;

&ldo;不，她一定會跟我走，&rdo;我立刻反駁，&ldo;如果她早有跟我一路到南方的機會，她根本不會演戲，伴舞。&rdo;

&ldo;可是，她已經演了戲，伴了舞，就再不會跟你去受苦啦！&rdo;賀力大哥猛地抓住我，&ldo;喔，我還忘了問你，唐琪已經答應了跟你同行嗎？&rdo;

這一下，他可擊中了我的要害！是啊，我還根本沒有去找唐琪呢！在賀大哥尚沒有答應她與我們同行，縱然能找到她，又有甚麼用呢？因此我決定先把賀大哥這一關打通，再去找唐琪。或許我應該沒有一口咬定&ldo;唐琪絕對會跟我走&rdo;的資格，因為我已經和她斷絕往來這麼久了；可是，我有一種信心，一種強烈的信心，因為我仍舊愛她，因為我愛她的心一直未變。這愛，就是她必跟我同行的最有力的保證。

&ldo;只要您答應了，我馬上就去找唐琪！&rdo;我告訴賀大哥。

&ldo;好。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不會跟你走！&rdo;賀大哥仍不肯拋棄他的成見，&ldo;世界上的女人，肯拋棄大都市的舒適享受，跑到荒山窩裡去受罪，甚而不惜送命的，恐怕太少了！&rdo;

三十一

我一口氣沖了出來，渴望立刻能夠找到唐琪。

當我跑到繁華的法租界，電車、汽車的囂喧，使我的頭腦遭受震盪之後，反倒冷靜下來。我猛然想起，我來得太早了。天還大亮著，距離舞廳開門的時間，最少還有五小時。

折轉回來的路途上，我又想到：也許唐琪已經不在永安舞廳伴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