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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璣尋思著父親話裡深意,誠王黨羽這一回盡都牽涉在薩滿案中了,老臣抑或少壯,有功抑或無功,一概不免的要禁足在家,待罪候查。謀害皇嗣,罪同謀逆,是要夷族滅門的大禍。誰開脫不了瓜葛,誰就大禍臨頭。
「可若皇子的病,不是因詛咒而起,不待查證便定罪於薩滿巫厭……」從璣到底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質疑。
「皇上說是,就必然是;皇上信了,便是真了。」於廷甫閉上眼睛,彷彿心願已平,重負皆除,神色間一片寧和,悠悠道,「你記著,為臣事君,莫不如此。」
「父親,這是佞臣之術,並非賢臣之道。」從璣鼓足勇氣說出肺腑之言。
「奸佞賢良,不在因,在果。」
「父親,是……兒子記住了。」從璣不忍再與病入膏肓的老父頂撞。
「你心中不以為然。」於廷甫只是苦笑,「你如今這樣,也怪我從前一味苛責從璇,倒縱容了你的書生痴氣。有朝一日,你若是爭氣,能坐上宰相之位,活到我這歲數,也就懂了。」
從璣無言以對,羞慚迷惑兼有之。父親說了這許多話,中氣不繼,更見虛弱,神色卻似大不同了,從璣一時分辨不出是哪裡不同,只隱隱覺得諸多時日以來,壓在父親身上,令他負累不堪的巨石,已然不見了。父親的病勢加劇,幾乎與數月前殷川變故同時而起,爾後父親身擔重負,衰弱之快,劇於往日十倍。
胸中疑惑如雲團湧起,漸要顯出清晰廓影時,父親臥房外紛亂的婦人抽泣聲,擾亂了從璣的心緒,他吃驚回身,認出那哭泣的聲音正是自己妻子。
鄭氏與姜璟一同來的,姜璟繃緊了略顯青白的臉,倒還鎮定有度,鄭氏卻已淚痕滿臉,狼狽失措。見到夫君也在,鄭氏一把捉住他的手,如溺水中,如攀浮木,淚珠漣漣落下,「妾身被人害了!」
姜璟屈身朝病榻上的於廷甫稟道,「父親,適才下人發現,於貞……於貞投繯自盡了。」從璣猛一驚,「什麼!」
於貞是府中二總管,地位僅次於隨侍父親幾十年的大總管于堅。如今于堅也年過六旬,府中四大管事,最得勢的便是年富力強的於貞,連皇上出巡期間,父親入宮署理事務,能夠隨侍進出宮中的也是於貞。
於貞毫無徵兆的把自己吊死在房樑上,沒留隻言片語。
訊息在府中下人之間炸開,其中鄭氏從孃家帶來的貼身婢女玉枝,嚇得魂飛魄散,自己向主母招認了,去宮中討香料來做香囊獻給小皇子的主意,是於貞出給她,叫她去出給鄭氏的。
鄭氏花容失色,怎樣也想不到,自己心腹婢女的主意,卻是於貞給的。
玉枝自恃青春姿色,也知主母的心性,斷不會容她侍候二公子,只盼著日後能嫁個身家殷實的。二總管於貞頗有意於她,玉枝也就半推半就的從了,數月來一直與於貞暗通款曲。當日於貞給她出了這個主意,叫她去討好主母,待鄭氏得了這個好處,歡喜之時,再趁機求鄭氏將她給了他。玉枝依言而行,卻不料區區一隻香囊闖下大禍。
鄭氏最好顏面,不肯對人承認是自己聽信了一個丫鬟的餿主意,寧可自己認下,苦不堪言,背後將玉枝責罰得死去活來。玉枝不敢供出於貞,怕府中唯一肯照應自己的人也因此翻臉。直至驚聞於貞悄無聲的尋了死,玉枝才曉得自己也大禍臨頭了。
此刻披頭散髮的玉枝也被帶進來,將前前後後內情都在於廷甫面前招認了。
從璣只聽得眼前發暗,難以想像,竟是自己從未懷疑過的忠僕於貞被人收買,害了整個於家……是什麼時候被宮中的人收買了去,難道是隨父親進出宮中那少許時日嗎,是得了多大的好處,把於家待他十幾年的恩情都銷去!
昨夜來向父親問安時,還看見於貞跪在榻前替父親洗腳,揉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