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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從地垂首站著端正,目光半分也不抬。
「晟兒,你長高許多了。」昀凰柔聲微笑,抬手輕撫過他頭髮,他不易覺察的僵了下,縮起脖子,旋即又順從低頭,並不躲閃。昀凰溫柔又似不經意的抬起他的臉,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再也藏不住,閃亂的撞進昀凰眼裡,如驚雀,如闇火,在她的目光下掙脫不得。
「殿下自三年前一場大病後,便不能開口講話了,還望皇后恕罪。」跪在一側的乳母申氏惴惴開口,甚是惶恐之狀。昀凰收回目光,轉向申氏。面前的承晟慌忙垂下目光,鼻尖隱隱冒出薄汗。
乳母申氏,臉如滿月,眉目和順,年紀尚輕,面上卻已有暮氣。
申氏將宮人墜井一事,稟奏於帝後。
墜井的宮人身份尋常,近日也無異常之行,居處也被細細搜尋過了,一切如常,看來確是意外。申氏言語鎮定,眉目間不掩戚色,黯然道,也是那宮人命薄,無福再侍候殿下。
昀凰細問了皇子的起居,轉向尚堯道,「皇上,此事還需細查,事關皇子安危,不可疏忽。即便只是意外,這宮中有過不祥之事,再讓皇子居住也不宜了。衡兒現隨我住在昭陽宮,不如就讓晟兒遷入蓬壺宮。」
低著頭的承晟,肩膀輕微一顫。
尚堯也似有些意外,一時注目在昀凰臉上,沉吟不語。
申氏叩首道,「殿下性喜清淨,去別處宮室恐怕住不慣。」
商妤含笑進言,「殿下已年歲漸長,不同幼時了。」
承晟不時悄悄抬眼看乳母的臉色,這動作盡落在不動聲色的尚堯眼裡。堂堂皇子,如此依賴一個下人。尚堯淡淡看向承晟,道,「皇后思慮周全,往後你就住到蓬壺宮去。」
昀凰順了他的話,緩聲道,「殿下如今也大了,已不需乳母在側,男兒該有男兒的侍從了,往後乳母就不必跟去蓬壺宮了。」
第十九章 下
寒夜蕭蕭,更漏已遲,北風低迴嗚咽,在夜色裡捲起了一層茫茫的白,停了兩日的雪又開始無聲無息落下,覆滿宮城內外高闕重簷。
宮燈映照著御案上累累如山的奏疏,燈旁,皇上深衣緩帶,長身而立,白玉單簪映得鬢色與眉鋒如墨染刀裁。他手中執了奏章,面容凝重,目光良久紋絲不動。侍立在側的單融暗裡揣測,皇上此刻心思是怒是憂。
西臺御史已經第三次聯名上奏,依仗了誠王的授意,擺出死諫的架勢,阻攔南朝叛軍統領仇準和舊臣沈覺入朝覲見。
這幫老東西,自恃年資,根基深厚,全不把皇上登基之後增設的東臺御史放在眼中。東臺御史令之位一直空缺,皇上有心扶植於從璣成為東臺御史之首,而今正是他出頭效力之機。然而於從璣為人手段,遠不及他的對頭們老辣,全賴背後有於相的支撐,尚能與西臺相爭不讓。
皇上還京,尚未拿禁軍開刀,誠王已兵諫不成又行文諫,軟硬兼施的脅迫皇上,一面阻止沈覺入朝,一面授意西臺御史彈劾姚湛之,羅列十三項罪名,要將這個背棄他而投效皇帝的大將軍,生生扼死在皇帝面前,好讓朝臣都知道,他要殺的人,皇帝也保不住。
更深夜寒了,單融不忍看著皇帝如此勞神,勸諫道,「時辰不早了,皇上保重龍體,早些歇息,皇后還在昭陽宮候著呢。」
尚堯淡然道,「奏疏一時半刻看不完,今夜朕就宿在這裡。」
昭陽宮裡的燈火,總是亮至深宵,若他不去,她也未必在等。
單融一怔,自皇后從殷川回宮,這還是頭一遭皇上不在昭陽宮留宿。
「老奴這就去傳旨。」單融不敢多言,緩步退出,便要轉身,卻聽皇上沉聲問,「昭陽宮今夜如何?」
單融回道,「回皇上,昭陽宮安好。皇后照料著小殿下,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