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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兩個邊境檢查站是躲不過去的,北安線是在辰清;嫩江線是在大嶺。
經過檢查站時,不僅要檢查邊境居民證,還要檢查臨時開的邊境通行證。經常有知青被攔在這兩個檢查站裡,不得不返回去取證件。
出嫩江和北安,就上了火車,但下面除了去哈爾濱,還有另兩種走法:
一是走嫩江時,在齊齊哈爾下。齊齊哈爾有去瀋陽或天津的火車,那兒回上海的車票好買。
二是走北安時,在綏化下。綏化有直通大連的火車,可以從大連坐船回上海。
我和肖明第一次回家探親,走的是嫩江――哈爾濱――上海這條線。
11月27日一早,從黑河到了嫩江,馬上去火車站買票,遇到四個其它地方插隊的上海女知青,其中還有一個病人,帶著好多行李。她們在火車站一籌莫展,請我和肖明幫忙,我們幫她們買票搬行李,一起上了火車。
11月28日,到哈爾濱轉車時,只買到了兩張坐票、四張站票。
當然,那兩張座位票給了同行的女知青,我和肖明只好站在火車上,整整一夜。車廂裡擠得連轉身都困難,上廁所要用手撐著椅背跳躍前進,實在沒地方插腳就踩在別人的肩上腿上,也沒人跟你計較。
肖民實在頂不住了,就爬上行李架躺著,他怕掉下來就用繩子捆上自己;我則鑽進座位底下,在別人的屁股和臭腳下蒙頭大睡。
凌晨快到天津時,我們找到一隻箱子,兩人背靠背坐了下來,這時才感到嘴幹口渴。
一路上最困難的就是沒有水,不能洗臉不能刷牙。只能在火車停靠大站時,飛奔找水。我們看到有知青為找水而被丟在了車站。
11月29日,過了天津站,我和肖明終於找到座位。我把臉貼在玻璃窗上,望著遠處緩緩移動的黃河、泰山。離上海越來越近,心裡也翻騰得越來越厲害。
11月30日,早晨,窗外已有綠色,我們從雪白的興安嶺,穿過了黃土的山東河北,又來到了綠色的江南。
從黑龍江到上海,路途遙遠,還可以看到各地知青回家的不同風格。
一般從黑龍江回家探親的知青都是兩隻裝滿瓜子木耳豆油的大旅行袋,用毛巾把拎手一紮,往肩上一扛上火車的;經過蚌埠以後,就可以看到許多挑著擔子拎著活雞的知青擠上來,雞鴨的屎味和叫聲一直要跟隨我們到達上海。
九點多鐘,火車到上海。我和肖明經歷了五天的長途跋涉,拖著浮腫的兩條腿走出了火車站。
肖明要我先陪他回家看看,因為他不知道父母是否在家,如果不在,他就先上我家去。好在我們都住得不遠。
肖明的父親在家。簡單吃了便飯後,肖民又說:&ldo;反正你也要先洗澡剃頭的,不如我們一起去洗澡剃頭後你再走。&rdo;
從肖明家出來,肖明對我說:&ldo;心裡難受,想讓你多陪陪我。&rdo;
我奇怪地問:&ldo;回上海探親,有什麼好難受的?&rdo;
肖明說:&ldo;父親老了,頭髮掉了,牙齒掉了,人也瘦了,背也駝了。&rdo;
才兩年不到呀,他父親的變化就這麼快?
肖明說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
從浴室出來,我回到了家。
發覺家裡的變化也很大。還是那些房間,但好像都小了,一是因為增添了一些傢俱,二是因為弟妹們明顯長高;晚上等母親回來,發覺她倒沒什麼變化。第三天,父親也從五七幹校回來了,發覺他也沒什麼變化。父母親都人沒老發沒掉不瘦不駝,這是我最高興的事了。
在黑龍江沒記得做過夢,可回上海的頭幾天裡,只要一睡下,就老做一個夢:有規律的車輪聲,